“药吃过了?好了,带她出去吧。吴嫦好姑娘,加油。”郁雨凡抚摸着病人的头发,一个看守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她举起的双臂按下来,在被带走十几米以后,她还在不断回头看沐天陉――的身后。
“没被吓到吧?典型的精神分裂阳性症状,别看她羸弱无骨的样子,曾经有三个人死在那只枯枝般的右手里,包括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强壮的男人。我手上的几处疤痕也是被她抓伤的。她的亲人管她那双眼睛叫阴阳眼,如果那玩意儿真的存在的话,也许能解释她为什么老是盯着别人的身后。但从科学角度来讲,那些完全是不真实的感知觉体验。”
没错,深有体会。
“这里超过一半的病人有杀人纪录,因为是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所以不能被判处死刑,另一半几乎都曾经险些伤害人命,或者有着极强的暴力倾向。被关在这里,正好也为我们提供了研究人类大脑的素材。”
“夏源也非常危险?”
“一开始我们让他同其他病人待在一起,应该说他的症状虽然严重但之前还算温顺,直到突然一天下午他将另一个几乎与他没有任何接触的病人打伤。因为平时那个区的病人表现都很老实,所以只有两个年轻的女护士看护他们,事情发生时她们吓坏了,没人敢向前劝阻,说句公道话,一般的问题她们也遇到过,能把两个较为专业的人员吓成那样,可见当时的情景。五分钟后夏源才被五个强壮的管理人员拉开,那个病人的下巴被打碎了,完全破相。而夏源只是用了他的拳头,右手三处骨折。从那以后他就被关在了这里。”
郁雨凡停在一个门前,沐天陉通过窗口看到了一年前遇害女孩夏小雨的父亲,夏源。
资料上显示四十八岁,可看上去至少六十岁的样子。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但是鉴于他上次发病的突然性和严重程度,我们不得不把他同其他病人分离开来。瞧,这个样子你怎么从他那里得到信息呢?”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不行。”郁雨凡说的很坚决,“带你过来已经是违反规定。”
“你只需要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关门,在外面等十分钟,就十分钟,然后我出来。作为回报,我可以马上花费自己的十分钟,来回答你感兴趣的问题,不用等到办案结束。做什么事都不能墨守成规,对不对?”
郁雨凡的微笑很迷人,“好吧,你进去,不过必须有我陪同。”说着从长褂口袋中拿出一个带着针套的针筒,“以防发生意外。”
“不行。”语气同样坚决。“单独,十分钟。”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郁雨凡终于妥协。
“好吧。”
※※※
郁雨凡通过门上的加厚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手握针筒随时准备着冲进去。
沐天陉试图和夏源交谈,但夏源始终坐在床上麻木地盯着天花板。将他的四肢来回移动也毫无反应,几乎像是一个塑料的巨型玩具。沐天陉从随身带的档案袋中掏出照片给夏源看,同样没有任何效果。不到十分钟,沐天陉就走了出来,郁雨凡偷偷观察沐天陉的眼神,不论“失望”还是“兴奋”,竟然没有一丝痕迹。
“你瞧,我说过他不会同你谈的,他有七个月没讲话了。”
“刚来时不这样?”
“是的。他的精神分裂显然是因为经受了极大的刺激形成的,我也从警方那里证实了这一点。刚来时经常低头自语,但听不清说些什么,经过治疗,后来自言自语的症状减轻,而且说的话有些也能分辨出内容,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他能逐渐恢复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那件事。”
“我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在闪回的时候,即使病情严重也会出现不安和焦虑,而刚才我给夏源看他女儿遇害时的照片,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据你推断,什么样的措施可以使他如今变得像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病情要比创伤后应激障碍严重的多,不过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如果一定要讲,把一个人变成这样有一种方法可以,那就是药物过量,而且是严重过量。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有严格的药量分配,大多数药常常精确到毫克,别说严重过量,就算因为工作失误超过一点都极其少见。当然,药物过量只是一种可能,而不是必然。他这种情况虽然罕见,却不是唯一的,有例可寻,我们也正在进行研究。一些临床症状不能用常理去理解。”
两人就这样聊着向回走。路过“Tarja”的时候,歌声依旧,不过英文被她翻译成了国语。
※※※
太阳安静地沉睡着,从遥远的一个世纪以前,忧愁渴望的海平静、绯红,热烈的爱抚已沉寂下来。
为了梦想我拥有生命,为了心愿我期待着黑夜来临,当末日的事实浮现出来,失去了信仰而获得罪。
我愿这夜晚持续我一生的时光,黑暗围绕着我,在这太阳海的岸边,我多么渴望和太阳一同坠落,沉睡,哭泣着,在你身边。
悲伤有着像人一样的心,它将背弃我的神离去,我在遥远的从前已经启航,永远找不到要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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