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空空荡荡很安静,四周只回旋着他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有节奏,显然韩冷还沉浸在对案子的思考当中。
九·一二大案应该是一次冲动犯罪,没有预谋,也不像雇佣杀人。凶手作案的时间、地点、凶器、甚至目标都像是随机选取的,而这种方式的作案动机,通常很难寻查。
关于动机,当然最容易想到的是抢劫杀人。但是清点柳纯财务时发现,她随身携带的现金、信用卡、购物卡、手机、手表乃至手上的钻戒都没有丢,只有一条刻着她属相的金项链不见了。项链是丈夫项浩然送她的生日礼物,案发当天早上她还带着。
至于其它动机,包括情杀、因政治利益或者经济利益纠纷、因为被项浩然牵扯遭到黑恶势力报复等等,围绕这些可能性专案组都作了大量的侦查工作,结果并未找到相关证据。
看来,九·一二大案唯一的切入点只能是“项链”,因为那是凶手在整个杀人过程中唯一的附加行为。
“为什么是项链?为什么凶手只拿走项链,而项链又怎么会出现在高亚仁的被杀现场?”韩冷停下步子,靠在走廊窗台,自言自语起来。
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凉气涌进来,韩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大脑瞬间一个激灵:于梅的舌头、王益德的眼球、孔家信的眼镜、高亚仁的舌头……战利品……项链……柳纯的项链会不会也是战利品?
——项链是连环杀手第一次杀人的战利品,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他总随身携带,可是不小心掉落在高亚仁的被杀现场。
突然的灵光一现,韩冷的神经兴奋起来,身上的疲倦感顿时一扫而空,甚至也不觉得有那么饿了。他干脆放弃打水的念头,抓紧时间回去将有关细节落实准了,毕竟现在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高亚仁也同样具有杀死柳纯、拿走项链的嫌疑。
韩冷快步回走,没几步又猛地收住脚步退了回来,因为他看到一丝光亮,那光亮是来自项浩然的办公室。
“项队也没走?”韩冷走过去试着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回应便推门进去。
屋子里烟气弥漫,项浩然正鼓着烟看卷宗,见韩冷进来,有些惊讶,捻灭手中的烟卷,合上卷宗,说:“你怎么没走?”
“您不也没走吗?”韩冷笑笑说。
项浩然微微颔首,心中一阵欣慰,他知道韩冷是在为案子争取时间,不过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于是便叉开话题,“研究的怎么样?”
“只是大概看了一遍,还没什么具体想法。对了,您觉得您爱人有可能认识高亚仁吗?”韩冷问。
“应该不认识吧,没听她提起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项浩然有些不解。
“没什么,随便问问。”韩冷顿了一下,眼睛看着项浩然,斟酌了一会儿,又说:“我有个疑问,是有关您的,不知道能不能……
“跟我有关的?什么事,问吧?
“我看了下嫌疑人的笔录,里面好像没有您的,按理说应该有您一份。”
“噢,这个……”项浩然并未回避韩冷的目光,“这个我已经跟领导交待过,案发当时我和老徐在一起。老徐可以作证,我们俩下班之后去云凤饭店吃饭了,直到接到柳纯出事的电话。”项浩然说完,可能是鼻梁有些痒,伸手挠了两下。
韩冷皱了皱眉,项浩然的反应太让他意外了——回答问题时刻意的直视对方、无意识的触摸鼻子,这都是说谎和有所掩饰的微表情。项浩然为什么要说谎?在柳纯这件案子上他有什么要掩饰的?韩冷陡然间觉得,也许九·一二大案要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的多。
两人各怀心事,僵在那儿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末了,还是韩冷轻咳两声,打破沉默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
项浩然点点头,没说话。
韩冷转身,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项浩然冷冷的声音,“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死的是我,也绝不愿意柳纯再受一丁点的伤害!”
韩冷听得出,项浩然的话等于承认他有所隐瞒,但同时也暗示他有难言之隐。只是韩冷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能比柳纯的死还重要?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追问下去只能把关系搞僵,甚至把案子更加复杂化,好在还有老徐这个证人,搞定老徐要比项浩然容易的多。想到这,韩冷稍微顿了一下身子,背对着项浩然点了点了头,紧接着便拉开门走出去。
韩冷还注意到,项浩然刚刚的话中说了一个“再”字。
徐天成大大咧咧的推开办公间的门,一下子又蹑手蹑脚起来。他看到韩冷伏在一摞摞卷宗中间睡的正香,估摸着这小子是看了一夜的案子,于是便坐到自己的办公桌里,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摊在桌上轻轻地翻看,他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想让韩冷多睡会儿。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韩冷迷迷糊糊地感觉屋里好像有人在,便抬起头,摸索着带上眼镜。他看看墙上的表,又看看徐天成,然后支起身子,伸着懒腰说:“来的够早的啊?”
“你醒了?”徐天成合上手中的报纸,“熬了个通宵吧?案子看的怎么样?”徐天成说着话,绕出办公桌,拿起放在门边的水桶和拖布,紧接着便是打水、拖地、抹桌子一阵忙活。
52书库推荐浏览: 刚雪印英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