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门后,我们长吁一口气,还没等彻底放松下来,身后的锁眼里传来缓慢的、清脆的转动声,在我们听来,不啻于一颗原子弹的爆炸声,黎璃立刻脸色煞白地望着我,现在上楼去显然是来不及了。我突然望见左手边有一个门,赶忙拉着黎璃就往里冲,黎璃焦急地放慢步子道:“这是水老太的房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话音未落,我已将她生拉硬扯拽进了屋。
房间很大,是个套间,难怪她不用出来沐浴如厕,房间里漆黑一片,靠墙正中放着一张被帐幔笼罩的大床,老年人入睡早,听觉不灵敏,很难知道我们的动静,我们摸索着躲在床对面的书桌下,静观其变。
黎璃轻轻“哎”了一声,我立刻警惕道:“怎么了?”她小声道:“没什么,我脚边有个包,我来看看。”她掏出手机,用屏保微弱的光线对着照看了一会儿,嘴里嘀咕着:“奇怪……”
我听着外面安静得如同风吹过草地,只有窸窸窣窣的来自夜行动物的叫人踏实的声响。我微微一动身,黎璃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我出去看看,你别动。”
我小心移步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是一副宁静安和的样子,突然身后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让我的肾上腺素陡然猛升,我惊恐地回过身,一个缓慢沉稳的声音在黑夜中浮起,显得夜色更加苍茫和深邃,心脏的律动被它牵扯得飘渺而无着落:“我就让你怕成这样吗?”
然后灯被打开了,屋里赫然站立着一位面目不算慈祥的老夫人,她不算矮,因为痀偻着背也和身边瑟瑟发抖的黎璃一般高,身上裹着厚重的衣物,肩上有一张华美但色泽黯然的披肩。虽是年迈之人的眼睛,也有流波的转动,让我有一丝想亲近的体会。怕是刚才在黑暗中黎璃误撞了她,才发出这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突然有几声叩门声,白依依在门口道:“水老太,您没事吧。”是闻风而来的,我们齐刷刷地看向水老太,向她做出求救的姿势来。
水老太慢条斯理道:“没事,白小姐,您回去吧。”
再没响动了,我才轻轻道:“多谢水夫人。”她慢慢地走到一个欧式宫廷风格的扶手椅处,侧过身优雅地坐下,将身上的披肩拢了拢,缓缓开口道:“怎么回事?”
“我们……我……”黎璃牙齿打起架,似乎对她有天生的畏惧。我接过话道:“水夫人,我们是被人追赶万不得已才躲到您的房间了,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礼和莽撞。”
她庄穆地点点头,我忽然从她已经衰老的五官上瞧出了瑛瑛的模样,她们一定是有血缘关系的。
“水夫人,”我走近一步,郑重道,“您的管家白依依是个杀人犯,请您为了自身安全,不要再和她有任何关系,她杀人手段毒辣,是个危险人物。”
“哦?”她轻轻问道,抬起了眉头,微微一笑道:“她么,知根知底的很多年了,人是木讷了点,但心还是好的,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
“可是……”我还想力证自己的观点,被水老太打断道,“你们回屋吧,时间不早了。”
我们只好道了别,讪讪地向门口走去,水老太突然道:“谢先生,请您明天上午来我这里喝茶,好么?”
我一愣,对她知道我的姓氏有几分感激,瞟了一眼黎璃,她因为没被邀请而面色不佳,我恭敬道:“好的,我明早过来。”
☆、19
水公馆沉浸在夜色的薄雾中,像已经昏昏睡去,但我却分明感到这匀称的呼吸中蕴含着腾腾杀气。我们走过白依依的房间,里面悄然无声,但还是惧怕会突然打开门,冲出一个漆面獠牙的怪物来。
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黎璃的房间,我急不可耐地打开背包,却没见到信的踪影,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多了一个陌生的颜色花俏的帆布手包。我一下子懵了,翻来覆去地搜索着背包的每个角落,连夹缝都没落下,还是一无所获。
黎璃在一旁自顾自地生气:“我都住了那么长时间,她怎么只请你喝茶,真是看菜下饭!”忽然瞟见我神色不对,才蓦然想起信的事,试探着问:“怎么了?”
我喃喃自语道:“信,信……怎么可能找不到了呢?”
黎璃也去翻看背包,将手包拎出来,惊愕道:“这……这不是白依依的吗?”
“什么!”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白依依的!”
“是啊,她每次都拎着个包去买菜。”黎璃睁圆了眼睛,嘀咕道,
“怎么到我们手里的?哎呀,这个背包不是我们的!我当初用它砸白依依的时候,是有些重量的,里面还有你的工具,绳索、手电、螺丝刀,好像还有个扳手……”
我如醍醐灌顶,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我拿错包了!
“是的了!她今天也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肯定是你回去捡包的时候拿成她的了!”
我两眼无神地呆坐在床上,轻声叹道:“天哪,怎么会犯这个错!”
黎璃也郁闷不已,忧心忡忡道:“我们的信岂不是已经落到白依依的手里了?她又和王教授认识,万一把信又交还给王教授,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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