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假死复仇的父亲
张朋行还要再问下一个人，庄穆推门进来，看向聂龙生道：“姑父，是你吗?”
“你……你是小穆?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你了。”聂龙生笑了笑，满脸褶皱舒展开来。
张朋行道：“庄队长，你认识他?”
庄穆沉重地点点头道：“是的，我认识，他是我姑父，聂平的父亲，早就因为车祸去世的‘死人’!”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为了给儿子复仇，你利用车祸假死?”张朋行脑子就是快，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看着聂龙生的眼神非常复杂。
聂龙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穆，求你一件事，让我……让我见见凤贤。”
庄穆黯然道：“会的，我这就给姑妈打电话。”
他出去了，张朋行坐直身体，他终于对这个老头重视起来，说：“好了，交代剩下三个人的死因吧。”
“我要见到凤贤再说，而且我不对你说，只对小穆说。”聂龙生却拒绝了刑警队长的要求。
“你……”张朋行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呼了一口气，吩咐喻雪婷先看着这老小子，然后起身出门，他准备抽根烟冷静一下。
下午三点一刻，张凤贤赶到刑警队，由庄穆陪着走进刑警队，喻雪婷识趣地起身回避。
夫妻俩相见，张凤贤还有些不敢置信，颤抖着嘴唇道：“龙生，真的是你?你没死?”
聂龙生低着头道：“凤贤，我对不起你。”
夫妻俩抱头痛哭，哭了一阵子，聂龙生道：“我的事以后再告诉你，现在让我和小穆谈谈。”
张凤贤眼睛红肿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聂龙生对庄穆道：“我和你的谈话是秘密的，你把录像设备和录音设备都关了，这件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庄穆愣了愣，看向审讯室的那面特制玻璃，却什么都没看见，但他知道，玻璃后面信云飞、张朋行、喻雪婷都在看着，只不过是听不到声音罢了——当然，审讯室有录音录音设备，相当于上帝之眼和上帝之耳，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玻璃后面的人。
除非，将所有设备都关了……
庄穆只是犹豫一瞬间，便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说明情况，张朋行毫不犹豫道：“不行!”
庄穆劝了差不多半小时，总算说服了关州市刑警队长，录音录音设备随之全部关闭。
审讯室特制玻璃外面，张朋行三人只能看到里面的两个人相对而坐，聂龙生的嘴唇蠕动，庄穆听得时而惊讶，时而沉思，然后聂龙生住口，庄穆诉说，前者不停点头，有时候也会说上一两句，但主要还是庄穆开口。
两人的秘密谈话一直进行到下午五点半，张朋行刚刚吃完盒饭，庄穆走出了审讯室，一脸疲惫。
信云飞第一个道：“他说什么了?”
庄穆叹了一口气，问：“信队长，我记得魏队长离职之后给过你一张纸条，现在带在身上吗?拿出来吧。”
信云飞莫名其妙地拿出那张纸，上面的内容所有人都能看清：让栎阳市政局发生大地震的证据不可能只是王真秀和余源在一年之内收集的，他们没有那么大本事，肯定有另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一切还没有结束。
庄穆将内容看了好几遍，转身看向审讯室内，张凤贤已经又进去了，正和自己阔别已久的丈夫说话，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苦笑道：“魏队长说得不错，让栎阳市政局发生大地震的证据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收集全部，所以有人用了十年时间来做这件事。”
信云飞不是傻子，跟着看向审讯室内的聂龙生，喃喃道：“你是说，这是聂龙生做的?”
“是的，这得从姑父车祸假死那一年说起……”
聂龙生出车祸那一年，连环强奸杀人案真凶王树森还没有落网，聂平冤死已经五年，那是一九九七年，那一年，香港回归，举国欢庆，却不知道有一个父亲决心假死查明真相，还儿子一个清白。
但他没有继续留在关州，而是去了千里之外的栎阳，他要先做一个实验，看看法律能不能为可怜人伸张正义。在栎阳，他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查明了一些小官小吏的贪污受贿，并匿名举报到检察院，结果还算喜人，这些人都被检察院的人请去喝茶了。
最后，聂龙生准备干一票大的，他将目光瞄向了栎阳市权力架构的金字塔顶端，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好在他坚持了下来。一直到二零零六年，他遇到一个人，正是日后轰动全国的栎阳市连环杀人案真凶王真秀，她被四个纨绔子弟轮.奸了，正在暗地里收集证据报仇，聂龙生找到了她，将自己千辛万苦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她——主要是录音带，还有一些书面文件，录像带则真的是王真秀从某个公子电脑里拷贝出来的，要怪只能怪公子公主有搞完留念的癖好。
这些证据在一年后引起了栎阳市的政治大地震，但令聂龙生失望的是，法律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最终，他想明白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一个国家体制已经形成的庞大官僚系统中，妄图用一个人的力量扳倒一个利益团体，只能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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