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她的死离奇而诡异吗?哪有人会割自己的肉……那场景就像当年二太太的死法。穿着大红旗袍……旗袍,说不准她身上穿着的旗袍就是林家的那件。本来随她一起葬了也便了事了,再不会牵涉他人,如今旗袍却……失踪了,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唯有水葬才能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安息,不会再附着在旗袍上害人。”她说得头头是道,倒像是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其实二十二年前,也曾有过一次水葬,葬的是被割下头颅的冯瑶丈夫的母亲!”
水葬也好,土葬也罢,紧紧是一种安葬死人的方法。王皓不想去考究,但对于林家旗袍的诡异传说他不得不去深究和关注,因为他也见过那件红色的绣着牡丹的精美旗袍,所有见过旗袍的人都会遭受噩运,先是老陈莫名其妙地死在医院,如今是陈洁应验自杀。难道旗袍上真的附着怨魂吗?
☆、第14章 向前走,绕坟头(3)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山脚,王皓如梦初醒似的回头看着方才的那座山,灰蒙蒙的山岚缭绕飘袅,顶峰若隐若现矗立云雾之中,有如仙境。
葬礼结束时天已经漆黑,就像罩着一块极大的幕布。夜空里的几点星光闪烁不定,似有似无,而月光暗淡得就如微弱的残烛,奄奄一息,只需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从镇子回城的道路本就崎岖不平,被雨淋过之后更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稍有不慎,车轮便会陷进去。陈洁的父母原是想让王皓留宿一宿的,但他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勉强。王皓急切想要离开这里,原因有三:一方面是自己内心对陈洁的死感到愧疚,无颜面对她的父母和亲人;二来,自他进入这镇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像被一个千斤鼎死死压着,透不过气;再者他答应林岚晚上要回去吃饭,若是彻夜不归,林岚必定会穷追猛打地追问事情缘由,他不知道该编造什么借口来敷衍她。
车子渐渐离开灯火通明的镇子,喧闹聒噪都被远远抛在身后,仅有车内的发动机殷勤运作的声响。车轮碾压过一个个水坑,溅起的水花朝着两侧飞洒。在这样颠簸的小路上行驶,他不敢开得太快,生怕出什么事故。车灯是一把光影之剑,凌厉地直直刺向前方,暗黑的夜的胸膛。
被雨浸湿的衣物涂上了粘液一般,黏着他的皮肤。头发上的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睫毛上,鼻尖上,手臂上。他开了暖气,身体却感觉不到气孔吹出的温暖气流,是冷气?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暖的。他的后脑隐隐地疼,昏昏沉沉的像是里面装了一块铅,重得只想将头靠在座椅上休息。
他的鼻子又开始泛酸,“哈欠”,许是打得太用力,眼眶里的眼泪都挤了出来。他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清涕,打开车窗扔了出去,又揉了揉眼睛,擦拭着溢出的泪液。等等。窗外……刚才……有个人影!路边根本没有人家,而且这荒山野岭的,漆黑的夜……怎么可能会有人呢?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他放慢了车速,双手紧紧搭在方向盘上,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冷汗像一只只蚂蚁从他的表皮倾巢而出,爬过他的面颊,脖颈,前胸后背。滑过的树影不再是斑驳的树影,而是无数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争先恐后地撞击着车窗,擦过,“砰”,“砰”,狰狞的面孔上犀利狡黠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们在诡谲地邪笑,舌头舔着即将被击碎的车窗,留下斑斑的红色血迹。
“吱”,一声剧烈地急刹车,他用尽全身气力猛踩刹车,车子因着惯性加上湿滑的泥路,又驶出好几米,“砰”地撞在路边的一颗弯曲伛偻的老树上。脑子一片凌乱,视线不断模糊,耳边一阵乍响。红色的人影!车子的正前方。他迎着车子强烈的聚光灯,看清了她,秀长的发,红色的旗袍,粉红的高跟鞋。直观的印象便是如此,他仔细去分辨她的脸,多么灵动柔美的脸啊!剔透润泽的如蓝田暖玉,白皙水嫩得似出水豆腐。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她的身上。奇怪的是她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害怕。许是因为她美丽的容貌,美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忘记恐惧。她在向他走来,踏着翩跹轻盈的步子。她的脸越来越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原来那是一张精致绝艳的人皮面具。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冰冷颤抖的手。他蓦地反应过来,我不是在车上的吗?什么时候开了车门下了车?!未及思虑,他已被那双手牵着向前走去。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王皓疑惑地看着她清瘦的脊背。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道绿光缓缓地走着。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也不知道他们这样走了多久,双腿酸软得几近麻木,头疼得厉害。他要歇下来喘口气,再这么走下去一定会衰竭而死。他累了,渴了,饿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能休息会儿再走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婉转悦耳的女性音质,干净得似是一尘不染的清水,毫无杂质。
他灌了铅似的头低垂了半晌,听到她说“到了”,兴奋地仰了起来。一幢破落简陋的房子,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昏暗的灯光,不,是摇曳的烛光,还有一股慑人的焚香袭来。他被牵引着进了屋子,暖意油然而生。
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醇美的酒水,他早已饿得“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哪还经得住这美食的诱惑,垂涎欲滴的他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连盘带碗统统塞进嘴里,填满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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