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有些泛白的铜绿色的狮子,我以前从这儿走过时看到过好几次。
我登上像桃花节摆放偶人的陈列架一样的台阶,靠近右侧的狮子像,伸出手去。虽然样子不雅观,不过一只脚踩在石阶上踮起身子,手总算够着了狮像的青铜底座。
别姬小姐温和地说道: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狮子团我不知道,不过,这儿的狮子却是确确实实地坐镇在这里。”
一点儿也没错。
“就是啊……”
“美术馆周围也大得很。我不知道阿巧少爷是在哪里被收容的。不过,对有些地方来说,‘美术馆一带’也就是‘博物馆一带’。”
这么说来可能性又多了一个。可是,这是不是向前迈进了一步呢?
“即使我们假定,阿巧日记本上写的‘狮子’就是这儿的狮子,可是我们还是一头雾水啊……因为,如果想看的话,白天来不就行了吗?”
别姬小姐干脆地回答道:
“是啊。”
“而且呀,据说阿巧先是写了‘浅草’两个字,然后用线画掉的。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狮子团的话,可以解释为‘集合地点从浅草换到了上野’之类;如果是活着的真狮子的话,可以解释为‘不是花屋铺的,而是上野动物园的’之类,可以有多种解释吧。可是,在浅草——没有表庆馆呀。”
“可是啊……”
别姬小姐一边说一边露出跟刚才相似,且更加饶有兴趣的神情。
“小姐,过了两大师桥,浅草就在眼鼻子底下。我们往前走一走怎么样?”
“当然……可是,我好不甘心哟。”
“不甘心什么?”
“因为,别姬小姐已经明白什么了吧?”
“可是,那个是小姐您没法注意到的事。”
“是吗?”
“是的。说起浅草,小姐您大概只知道观音菩萨的?”
“那是的呀……”
按照我们学校里教的,浅草那就是妖魔鬼怪的世界。除了可以参拜金龙山浅草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禁止去的。虽然通过看书看报也知道花屋铺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但却并没有实际的体验。
我在去年夏天也曾去过一次不在闹市区的隅田公园,但那一次几乎是唯一的例外。浅草是一个比实际距离远得多的地方。
“不用走路。就请您从出租车的车窗看一样东西吧。”
别姬小姐这样说道。
我们在外面的马路上拦了一辆车,从下谷区前往浅草区。不一会儿,出租车驶入一条行人众多的马路。
“那儿就是花屋铺。马上就到入口处了。注意看大门上方。”
有名的游乐场近在咫尺。不过,虽然来往行人有所增多,却没有像想象的那么拥挤。我原以为,那么有名的花屋铺前面,肯定是挤得个水泄不通。
要是在低的地方,可能给马路上的那些男人的巴拿马草帽和女人的日本发型遮挡住了看不清楚。幸好是远远高出行人的头顶,在二层屋顶的地方,所以从车窗仰头望去也看得很清楚。
——浅草的狮子。
“就是那个吧。”
“正是。”
花屋铺的大门看起来像售票处一样。因为只是从前面经过,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不过,反正不是一般的门柱,顶部看上去相当地宽。
从左右门柱的顶上,硕大的狮子像俯视着众生。
第十五章
出租车从花屋铺向室町驶去。我对别姬小姐说:
“帝室博物馆和花屋铺,这两个地方都是大东京导游手册上必定收录的名胜啊。是上野的狮子,还是浅草的狮子?——这么相提并论也不奇怪。”
“——樱花如云传钟声,上野浅草浑不分。”
“听到过。”
“芭蕉的俳句。”
我一边在心里篡改芭蕉的俳句——“夏树青葱忙探狮,上野浅草谁人知”,一边问道:
“马上就想到了吗?”
“是的。因为小姐您坐地铁了。”
“嗯?”
“出来的地名不只是上野和浅草。阿巧少爷住在哪里?”
“……室町。”
“如果用地铁站名来说的话呢?”
我恍然大悟。把“三越前”、“上野”、“浅草”排列在一起,说到“狮子”的话,事情立刻就见了分晓。
“三越百货店的狮子!”
这可是从小就熟悉的。来总店的时候,有时甚至会特意跑到正门入口处,去摸那青铜的脚。
据说是模仿伦敦特拉法加广场上的狮子像做的。刚听说的时候,我还想——狮子不是莱昂吗?怎么叫特拉呢?特拉就是老虎【日语中老虎称为TORA,谐音特拉】,明明是狮子,干吗叫老虎?——所以印象很深。
“对。可以说现在狮子已经是三越百货店的象征了。就像寺院山门前的哼哈二将一样坐镇在那里,每天都在迎接客人的到来——三越的历史从江户时代创业之初算起,已经有二百五十多年。跟这悠久的历史相比,狮子还只不过是新来的,但是给人的印象却特别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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