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这蛊又怎会跑到你蛇族来?”
大祭师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说道:“这要从今日的苗族巫王说起了。你知道苗族巫王是怎么当上的吗?”楚瀚连世间有苗族和巫王都不知道,只能摇头道:“我不知道。”
大祭师似乎十分惊讶,睁大了眼,说道:“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蛇族的大祭师是怎么选出的?”
楚瀚在闯入广西靛海之前,更未听过蛇族的名头,更加不知道蛇族的大祭师是怎么选出的,这时也只好摇摇头。
大祭师望着他,眼神中混杂着同情和不屑,说道:“想不到中土来的人,竟如此孤陋寡闻!”
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们蛇族和苗族世代比邻,交情一向很好。我们蛇族中人因为长年饲养毒蛇,阳盛阴衰,数百年来极少有女婴出生;因此族中男子大多娶苗女为妻,尤其是苗族中的巫女一脉。苗女嫁入我们族中后,通常生了一两个孩子就离去,后来成为惯例,生了男孩就留给蛇族养大,女孩便带回苗族养大。因此长久以来,蛇族全是男子,而苗族巫女则全是女子。你听懂了吗?”
楚瀚点了点头,但仍甚觉难以想象,这两个世代通婚的族群怎能在成婚生子之后,又分开生活?
大祭师续道:“在蛇族中,蛇王的位子是世袭的,蛇王的长子就是下一代的蛇王,从未有过任何争议。大祭师则是每代挑选出来的;我们蛇族中人从小就养蛇驯蛇,每三年举行一次斗蛇大赛,胜出者才可担任祭师。大祭师则是在众祭师互相比斗之中推选出来的,一旦推选出了,便终身担任大祭师,直到死后才重新选任。因此大祭师不但要有过人的驯蛇技巧,还要才德兼备,能够服众。”说着挺了挺腰,丑脸上颇有顾盼自得之色。
楚瀚心想:“原来蛇王和大祭师之间的关系是如此。一个位子是世袭的,有如皇帝;一个是靠能力选出的,有如宰相。”他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的斗蛇大赛都比些什么?”
大祭师甚是得意,说道:“嘿,我们的斗蛇大赛可精彩了。其中一项,祭师们得拿出自己秘密豢养的毒蛇,咬对手一口。谁能活着不死,就算赢了。还有一项是比谁能在万蛇之窟中待得最久。我在蛇窟中待了一天一夜,除去脸上被咬了几口外,性命无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楚瀚打了个寒噤,心想:“他一张脸凹凹凸凸,满是疮疤,原来竟是被蛇咬出来的。”说道:“看来要成为大祭师,可得极有本事才行。那么苗族巫王又是如何选出?”
大祭师一拍大腿,赞叹道:“问得好!你这小子听故事挺专心的,待我跟你详细说来。你若觉得要做我们蛇族的大祭师不容易,那么要当上苗族的巫王就更加困难了。苗女们七八岁时,便得参加幼巫选拔,被挑中成为巫女的女童,从小就得接近毒物,如每日让不同的毒虫吸血咬啮,忍受疼痛麻肿;或每夜浸泡在毒汤之中,直到皮肤溃烂。这么慢慢熬个几年,到她们十三四岁成人之后,更得立下毒誓,往后二十年中都得守贞,不能亲近男子。”楚瀚奇道:“这却是为何?”
大祭师道:“因为巫女若成婚生子,便会分心,妨碍她们的修练。每当巫王死去,巫女们便有一场重大的比试,败者大多丧命,胜者则成为巫女之王。为了对死者表示敬意,巫王需承诺继续守贞十年。”
楚瀚问道:“如果巫王活到很老才死呢?”大祭师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巫王命长,那么在她之后的一代巫女,往往等到头发都白了,仍无缘参加比试。但大多数的巫王命都不长,新任巫王参加比试时通常是二十岁左右,守贞十年,大约三十多岁才能婚嫁。”
楚瀚道:“女子等到三十多岁才婚嫁,恐怕也很难生育了。”大祭师点头道:“不错。历来巫王的子女都不多,能生一两个就很不错了。”楚瀚点点头,心想:“巫王自幼接触毒物,不知这些孩子出生后是否会有问题?”
大祭师似乎能猜知他的心思,说道:“巫王的子女存活的不多,因此巫王大多早早便开始收养女徒,让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并将她们训练成下一代的巫王。”
楚瀚心想:“这可有点像少林武僧的传承。僧人自己没有子女,全靠收徒来扩展势力,培养传人。”他想了想,问道:“那么现任的苗族巫王,又怎会将这万虫啮心蛊送来蛇族?”
大祭师叹了口气,说道:“这可说来话长了。现任的苗族巫王,在二十多年前打败了十多个其他巫女,成为巫王,号称百年来蛊术最高的巫王。这位巫王如今已有四十来岁了,她是我的亲姊姊。”
楚瀚一怔,随即想起蛇族和苗族世代通婚,那么大祭师和巫王为一母所出,倒也不稀奇。他道:“你们姊弟二人一个担任大祭师,一个当上巫王,真是一门俊秀。”
不料大祭师对这句恭维却大大地不以为然,连连摇头,说道:“你这话可不对了。我这姊姊蛊术虽强,人却极端顽固,性情又古怪已极,加上头脑不清,颠倒错乱,简直是一塌糊涂,怎能跟我相提并论?”楚瀚却心道:“看来你姊弟二人性情颇为相似,真不愧是亲姊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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