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师眨眨眼,说道:“我为何离开舒舒服服的蛇洞,千里迢迢来到此地,还不是因为李孜省答应我要给我天下至宝血翠杉!”
楚瀚听了,不禁一呆,世间两件血翠杉,一件在自己身上,一件藏在东裕库的地窖中,李孜省又怎么会有?当下也不说破,问道:“他答应给你血翠杉,请你来京城做什么?”
大祭师搔搔头,说道:“其实要血翠杉的也不是我,而是巫王。李孜省先拜见了巫王,请求她出手。巫王说只有给她血翠杉,她才肯出手,李孜省便答应了。但是巫王自己不愿出远门,便命我代她前来办事,替她取回血翠杉,我便乖乖来了。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这李孜省叫我来京城做什么,这几天他才慢慢透露口风。原来他要我去皇宫里面,向一个叫太什么子的人吹蛇王笛,要迷得他晕头转向,神智不清。”
楚瀚恍然大悟,心道:“原来万贵妃不敢杀死太子,竟出此毒计,想用蛇王笛迷惑太子!太子听闻笛声后,神智迷糊,举止失常,万贵妃便可禀告皇帝太子患上了失心疯,建议废了太子。这计谋果然狠毒,既不是杀害太子,便不会有人追究凶手;旁人不知道蛇王笛迷人心魄的奇效,便不会知道太子是受了蛇笛的迷惑,才露出疯癫之态。”暗暗庆幸自己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当下皱起眉头,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大祭师,我瞧你不应该做这件事,也不能够做这件事。”
大祭师瞪眼道:“为什么不应该?又为什么不能够?”
楚瀚道:“你不应该做,因为李孜省根本是在骗你。他手中绝对没有血翠杉。你若不信,要他拿出血翠杉出来给你瞧瞧,他一定不断推脱,说什么这宝物现在存放在皇宫当中的秘密处所,只有等事成了才能拿出来给你。”
大祭师果然心生怀疑,问道:“他确实没拿出来给我瞧过。那又为什么不能做这件事?”
楚瀚道:“不能做,是因为太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要你伤害我的朋友。而且太子乃是当今皇上的儿子,未来的皇帝。你想想,迷害皇帝的儿子,可不是件小事,你去干这事不但犯险,搞不好还得赔上性命。李孜省哄骗你去迷害太子,不管成功失败,你都拿不到血翠杉,这不是做了冤大头了吗?”他知道大祭师是边陲蛮荒之人,大明皇帝是愚是贤,对他自是不关痛养,因此也不用什么家国大义去劝喻他,只跟他说最实际的考虑。
大祭师听了,一拍大腿,说道:“你说得不错!好,我这便去问问李孜省,他到底有没有血翠杉。若是没有,那就啥都别谈!这小子若真敢欺骗我,我定要让他好看!”又道,“楚瀚,你是个讲义气的,当年你在靛海中本来可以逃走,却还是乖乖回来,跟我去苗族受罚。天下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实在少见!别人的话我不信,你的话我一定听。”楚瀚听了,也只能苦笑,说道:“承蒙大祭师看得起,楚瀚受宠若惊。”
当夜,楚瀚偷偷潜入东裕库地窖,查看血翠杉是否仍藏在里面。他已有许多年没有来过此地了,但见各处灰尘堆积,各种宝物也少了许多,想来梁芳这几年并没闲着,仍不断将宝库中的事物一一搬走。他启动机关,用钥匙打开了地窖入口,进入地窖探视,见到汉武龙纹屏风和那段血翠杉都仍在原处,并未被移动过,这才放下了心,暗想:“将血翠杉留在此地,应当比带回砖塔胡同安全。我的住处太过明显,地底密室只设下少数机关,未必能阻挡外人闯入。这间密室虽在皇宫之中,但没有人知道,当是最隐密的场所。”便又锁上地窖,悄悄离去。
次日,梁芳又来催促李孜省,李孜省被他烦得受不了,便带他一起来见大祭师,想请问他何时可以出手。两人来到小院落,但见大祭师正和一人饮酒谈笑,勾肩搭背,神态亲密,相谈甚欢,定睛一看,这人竟然便是西厂的楚瀚!
李孜省和梁芳两个都看傻了眼,猜不出楚瀚怎能跟这神秘恐怖的蛇族大祭师有这等交情!一时呆在当地,更说不出话来。
大祭师见到李孜省和梁芳二人,丑脸一沉,说道:“姓李的家伙,你老实说,血翠杉在哪儿?”
李孜省连忙道:“血翠杉是天下神物,收藏在皇宫最隐秘的地方。一旦大事成功,小人便会奏请主上,将那神物取出来交给您,当作谢礼。”
大祭师听他言语,跟楚瀚所说一模一样,心中更加怀疑,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梁芳和李孜省对大祭师敬畏之至,见他发恼,都不禁战栗,躬着身子,低下头不敢直视。大祭师又哼了一声,两人连忙应道:“是,是!”大祭师哈了一声,两人又连忙道:“是,是!”
楚瀚见梁芳和李孜省被吓成这等模样,不禁露出微笑。大祭师向他眨眨眼,一拍茶几,厉声道:“蛇王笛乃是神圣之物,岂能轻易施用?你想哄骗我,让我做冤大头,我可没那么蠢!”说完得意地向楚瀚望了一眼,楚瀚向他微微点头,意是赞许。
大祭师一挥手,说道:“我限你们三日之内,拿血翠杉来给我看。我若见不到血翠杉,立即便拍拍屁股走人!好了,你们两个,这就给我滚出去!”李孜省和梁芳连声应诺,狼狈退去。
楚瀚等二人走后,连声赞道:“干得好!大祭师,你随便发个脾气,就把他们吓得连滚带爬,当真厉害得很。”大祭师甚是高兴,扮个鬼脸,拍手笑道:“你说得对。蛇族大祭师最重仪貌威严,他们害怕我,原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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