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缎插口道:“若是一个活口也未留,你们又怎知道是锦衣卫下的手?”
王闻喜转头瞪向她,目眦欲裂,大声道:“我们清晨赶到成家时,正见到一群锦衣卫骑马匆匆离去。若不是出于你楚瀚的指使,又是出于谁的指使?”
百里缎和楚瀚对望一眼,知道自己受人陷害,百口莫辩,己方孤身二人,此刻受到数百青帮帮众围攻,情势不利已极。
百里缎微微摇头,低声道:“我掩护你,你尽快脱身。”楚瀚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百里缎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傻子!你不能放下太子,就如我不能放下你一般。快走!”说完陡然纵马上前,拔出匕首“冰月”,直往王闻喜驰去。
王闻喜武功不弱,但近年来在青帮中位高权重,已甚少亲自与人交手。这时见百里缎气势汹汹地向他攻来,连忙拔刀守住门户,叫道:“拦住了她!”青帮帮众齐声发喊,一拥而上,阻住了百里缎。百里缎挥匕首攻向青帮帮众,招数狠辣,登时将三四名帮众砍下马来。
楚瀚在旁见百里缎对王闻喜出手,知道她意在擒住青帮的首脑,好让其他人心生顾忌,不敢进逼。两人此刻以少敌多,即使马再快,轻功再高,也绝难全身而退,擒贼擒王自是唯一的生路。他一侧头,见到赵恨水就在离自己左首数丈之外,心想这赵王二人乃是成傲理生前最亲信的手下,成傲理死后,他二人自将接掌青帮大位。想到此处,他立即掉转马头,纵马快驰,往赵恨水冲去。
赵恨水见他冲来,大喝一声,挥动长枪,刺向楚瀚。楚瀚一个提气,拔身而起,身轻如燕,轻巧地落足于长枪之上。赵恨水大惊,用力一掼,想将楚瀚掼下枪去,岂知楚瀚仍稳稳站在枪上,并且一步一步沿着枪身直奔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伸手点上他肩头穴道。赵恨水叫一声“不好”,肩头已然中穴,半身酸麻,已无法动弹。
楚瀚身形一闪,落在赵恨水身后的马上,匕首抵在他的背心,喝道:“大家住手!不然这人便没命了!”百里缎见楚瀚得手,不再缠斗,纵马来到他的身旁。
王闻喜眼见楚瀚身法奇快,几瞬间便擒住了赵恨水,也不禁脸上变色,勒马连连后退,直到身边围绕了数十名帮众,这才稍稍放心,高声喝道:“天杀的锦衣卫,你们已害死帮主,竟然还想逞凶!快放过赵兄弟,不然我等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兄弟们,围住了这两个奸贼!”举起手,数百帮众重新围上,各举兵刃,狠狠地望着楚瀚和百里缎。
百里缎自幼在奸险狡诈的锦衣卫中打滚,她窥见王闻喜八字胡下掩饰不住的暗喜,陡然惊觉:“糟了!害死成傲理、嫁祸于我们的就是这八字胡子!我们捉住的这人并未参与谋害帮主,那八字胡子恨不得楚瀚杀了他才好。”她心中一凉,顿时知道楚瀚捉错了人,而这个错误足可令他二人赔上性命。她当机立断,撇下楚瀚,拍马便往王闻喜冲去。
王闻喜早已有备,大叫道:“这妖女参与杀害帮主,大家拿下了她,不必留活口!”青帮十多人一拥而上,各种兵器一齐往百里缎身上招呼去。
楚瀚大惊,百里缎如此孤身冲入敌阵,岂不是去送死?大急之下,对赵恨水喝道:“快叫你的手下不可伤她!”
赵恨水无奈苦笑,他自也看出王闻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此时只能大叫道:“兄弟们!快住手!”
赵恨水自己的亲信兄弟听见他呼唤,都纷纷退开,然而王闻喜的手下仍对百里缎狂攻不已。楚瀚当即抓着赵恨水,拍马上前,往百里缎奔去。
这时百里缎在青帮帮众的围攻下,勉力挥匕首抵挡,又砍死了三四人,自己身上也被砍伤了两处。楚瀚叫道:“姊姊快退!”飞身上前,挥匕首挡开了攻向百里缎的刀剑。百里缎喘了一口气,回道:“得捉住那留八字胡的家伙!”
楚瀚明白这是二人活命的关键,当下将赵恨水交给她抓着,自己奋力跃起,一足在马头上一点,飞身到另一匹马上,脚下一点,又跳到另一马的头上。青帮中人哪里见过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从没想过一个人竟能在奔腾的马匹头上窜跃自如,一时都看得呆了。
楚瀚更不停留,在踏过五六匹马后,已来到王闻喜的身前。王闻喜抬头见到他的身影,大惊失色,慌忙往旁一让,翻身下马,赶紧缩到马腹底下。楚瀚跟着追下,但另有一匹马挤了上来,挡在王闻喜身前。楚瀚咒骂一声,握紧匕首,双足勾在马鞍上,从王闻喜坐骑的另一边荡下,挥匕首攻向王闻喜。不料王闻喜反应极快,趁楚瀚被另一匹马阻隔的半刻间,已滚到地上,攀附上了另一匹马的马肚。
楚瀚攻势落空,赶紧追上,在马肚之下、马腿之间穿梭,追踪王闻喜的身影。他知道只有捉住了此人,两人的命才能保住,因此不顾危险,施展飞技,在数十只马蹄的践踏踢蹬之间穿梭,周围的青帮帮众纷纷挥兵器向他攻去,楚瀚数次闪避不及,身上和手脚分别被砍出几个口子,幸而都只是轻伤。他瞧准了王闻喜的身影,直追上去,匕首递出,在王闻喜的背心划了一道,又在他背心神道穴上补了一指。
王闻喜怒吼一声,俯身倒下。楚瀚心头一喜,伸手臂扣住了他的颈子,将他拉起,用匕首抵在他的胸口,喝道:“我捉住你们的头子了!大家别动,再动我便立即杀了他!”他只道王闻喜已然受伤,又被自己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不料王闻喜忽然奋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挟持,回身一刀横劈过去,去势极快,眼看便要砍入楚瀚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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