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到底怎么回事?刘东伟那家伙怎么跑到天长来了?他还找了警局的人……没错,我今天路过警局附近的时候看到他了,他还不死心啊!这么东打听西打听有什么好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看错,后来我还问了门卫,那人,是法医!他烦不烦啊!……好吧,你自己处理,马上展会就要开始了,我可没这个闲工夫来陪他玩!”
挂断电话后,司徒敏重重地倒在了席梦思床上,看着天花板,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假惺惺的家伙!”她嘟囔了一句,因为这几天的劳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阿城的办公室并不大,他本可以提出换一个更加大一点的,但是他宁可让四周密不透风的队长办公室空着另作他用,而自己则选择在隔壁废弃的茶水间里办公。对周围的同事解释说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有窗户的办公室,心情不好的时候至少能打开窗子吹吹风,而废弃的茶水间是唯一拥有最大窗户的房间,虽然还不到一平方米的面积。但是个中真实的原因,他对谁都不会说的。
在别人眼中,阿城是个工作很认真的年轻人,有时候甚至会玩命地去工作。因为阿城是重案组的头儿,所以他的这股干劲自然也就可以被理解为是想做出表率,毕竟年轻的上司是最难得到下属的认可的,理由很简单——资历太浅。
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相片,阿城毫无头绪。他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烟。希望借此能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状态。他根本没有去想过自己这一周以来,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
东大尸骨案,虽然说模拟画像和相关特征早就已经公布出去,但是想要大海捞针般地去寻找一个在三年前失踪的女性,真的是很难。在把模拟画像交给自己时,章桐曾经提到过可能在死者体重方面会有些不正确,因为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而死者的衣物是最能直接拿来判断死者体重的标准了。
阿城感觉这就像是一场赌博。
东大作为东部沿海最大的一所国际性大学,每年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于全世界的学生和访问者有很多很多,在册的和没有记录的,更是无法清点。学校的花名册早就查过了,毕业后还能联系上的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剩余的,杳如黄鹤。而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推移,阿城越来越担心这个案子也会像十三年前的阳明山中学女生被害案那样,最终变成一件冰冷的悬案。
由于过于焦虑,他的双手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阿城慌忙拉开抽屉,翻找起了藏在抽屉最深处的一个小药瓶。然后手忙脚乱地想用力拧开瓶盖。
“啪啦”一声,瓶子滚落在地,两种不同颜色的药片和小胶囊被撒得到处都是。阿城急了,赶紧跪在地上试图尽快捡起药片。门,随时会被打开,他可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的这副样子。可是越急,细小的药片就越是和自己作对,阿城的额头开始冒起了汗珠。
当他背对着门的时候,虚掩着的门轻轻响了两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快要停止了。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章桐拿着文件站在门口,看见阿城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她赶紧弯腰帮忙,可是,才捡起两片,低头仔细一看,却不由得怔住了。
见此情景,阿城慌忙站起身,想伸手拿过章桐手中的药片,却被后者躲闪开。
章桐反手带上了门,然后一脸关切地看着阿城:“你现在的双手是不是抖得很厉害?而且有心悸的感觉?感到浑身冒虚汗,焦躁不安?”
“章主任,章医生,没有,你别瞎想,我一切都好。”阿城结结巴巴地,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脸上也挤出了勉强的笑容。
章桐摇摇头,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不对,这药,我见过,是奥氮平和卡马西平,外面药店是买不到的。每个开出这种药的医生必须要进行登记和备案,而且一般情况下不会随便开出奥氮平和卡马西平,除非症状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阿城,你老实告诉我,你出现这样的症状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一听这话,阿城愣住了,他双手紧紧地互相握在一起,努力想让它们不要再颤抖,尽快镇定下来,抬头看着章桐,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章主任,我知道瞒不过你,求你不要告诉副局,求你了!我不会影响工作的!我向你保证!不要开除我!”
“可这是严重的躁郁症啊,‘保证’又有什么用?你不应该再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你知道哪怕你出一丁点的差错,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吗?你手下那几十号人会因为你的差池而有可能丧命!”章桐激动地说,“当年欧阳景洪就是因为这个病,结果把他搭档给失手打死了。我不想再在局里出现第二个欧阳景洪!也更加不想再在我的解剖台上看到我所认识的人!”
阿城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压力太大。章医生,抓不住凶手,我整晚都睡不着。”
章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想了想,然后走到屋子一角的饮水机旁,倒了杯水,连同两片药一起递给了阿城,低声说:“快把药吃了吧。”
“谢谢你,章医生。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出事!”阿城感激地接过了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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