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猛然发现身边的路灯消失了,行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荒芜的草地和夜空中一轮大得离谱的月亮。这让我想到了那个梦,现在的我再一次置身于那个梦境里,只是取代了小雨的角色,我甚至在想,在天空的某处,会不会有一双眼睛,也许是黑皮,也许是哈利,正像我那天看着小雨一样看着我?他们也一定非常紧张,一定在默默地鼓励我说,加油啊,大熊!
我突然有了勇气,不再那样害怕,与其无止境地奔跑,还不如勇敢地面对,看着吧,我要打败这个恶魔!
我躲在一片高高的草丛里,借着月光,我能从杂草的缝隙间看到恶魔越逼越近,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屏住呼吸,手里抓起身边的一块乱石。我就像一头蛰伏的狮子,有信心一击必杀!
他就在我眼前,我猛然一跃而起,他似乎被我吓到了,连忙后退几步,但还是被我扑倒在地,我像疯了一样用石头在他头上使劲砸,那天他就是这样对待小雨的,现在我加倍还给他!
不知砸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他凄厉的悲鸣声,我才停下来,鲜血溅了我一脸,我疲惫地躺下。晚风徐徐吹来,杂草抚在脸颊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我忍不住大声哭泣,眼泪狂涌,和鲜血相融,汇聚在眼眶里,我看到半空中巨大的月亮,也变成血一般的颜色。
笔记只写到这里,后面都是空白,我翻了几页确认再没有别的文字之后,把笔记本扔在桌子上。
“看完了?”他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然后问他:“那个……恶魔,他死了吗?”
“那个人死了,但他不是什么恶魔。”
“他是谁?”
“是小雨的爸爸。”
“那个赌徒?”我愕然。
他摇头说:“不是,还记得那个侏儒吗,他才是小雨真正的爸爸。”
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问:“怎么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淡淡地说:“那个侏儒四十多岁,从未结过婚,有次他看到走夜路的小雨的妈妈,便强行侵犯了她,这让她意外怀孕。她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原因是丈夫得了不育症,事后她把这件事跟丈夫坦白,丈夫也默许她把孩子生下来,可他终究对这件事心存芥蒂,所以常常对她们母女又打又骂。”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狐疑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警方后来调查到的,我只是转达给你。”他向我解释道。
“杀害小雨的凶手到底是谁?还有,那个侏儒为什么要跟踪大熊?”我追问他。
他摇着头说:“还是那句话,我说穿了就不好玩了,既然你写推理小说,何不借此锻炼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我想这难不倒你。”
看来从他嘴里是套不出真相了,我只好作罢。他突然站起身,说:“我要走了,这本笔记本就留在你身边,如果有了答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目送他离开咖啡屋,越走越远,最后融进外面的人流里。我再次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这次没有看内容,但依然感觉到一股怪异,或者说是怪诞的氛围。这本笔记本似乎有某种魔力,就像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丑,尽情地嘲弄翻阅它的每一个人。
我连忙合上笔记本,长长地舒了口气。封面上,大雄和哆啦a梦手牵着手,行走在夕阳下的大海边。我突然想,为什么我觉得这是夕阳而不是朝阳呢?是因为影子的方向,还是……不对,从这幅图根本无法确定画的是夕阳还是朝阳,可是我的第一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我用力摇了摇头,总算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把笔记本放进包里,然后起身离开了那家咖啡屋。
三天后,我给那位同学打了电话,这天天气晴朗,我准备去他工作的地方,那家精神病院,亲自拜访,不过比起他,我更希望能见到另一个人。
那家精神病院位置十分偏僻,只有一辆公交车开往那个地方,精神病院又是终点站,距离前一站有很远的路,所以到最后,公交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公交车停下后,我木然起身,司机在驾驶座上抽着烟,向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我没有理会他,匆匆走下车。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位同学在不远处招呼我,他笑着说:“比我预想的要早,我还以为你会迷路呢。”
我也干笑说:“迷路倒不会,不过这个地方真不好找。”
他说:“是进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我愣了一下,说:“当然是进去说,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叹息一声:“我是怕你被攻击,只要你不怕,我是没意见。”
我想了想说:“当然不怕!”
医院的大楼年代十分久远,看样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外围是一道破旧的水泥围墙,一扇铁栅门半开着。我跟着他进门,旁边有一间低矮的青砖瓦房,木窗木门上红漆凋零,窗户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听着桌上的半导体收音机,里面传来夹杂着强烈电流声的京剧唱腔,我们走过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跟着他绕过一个栽种着不知名花草的花圃,期间没有见到一个看起来像患有精神病的人,只有几个穿着白衣的护士见到我同学时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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