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你虽然同时爱着两个人,但这不是你的错。唐维加对林郁兴忠诚,宋几也对罗芸忠诚。”唐维加听到这里,腾地转过身来。小孙趁热打铁,“唐小姐,也许我应该叫你宋几。”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也就是刚才。这些‘Z’字形的消防楼梯,把小区的‘A’座楼和‘B’座楼连在了一起。你同时买下了两套房子,在‘A’座,你是设计师宋几;在‘B’座,你是模特唐维加。”
“我为什么这么做?累不累?”唐维加反唇相讥。
“累。不过,你是心累。因为你分不清你到底应该是女孩唐维加,还是男孩宋几。这个难题,已经困扰了你很多年。每一天清晨醒来,当你面对镜子梳妆的时候,你都茫然。我了解你的苦衷。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深深地爱上了两个人。”
唐维加听到这里,泪如泉涌,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小孙跨出一个箭步,抱住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唐维加。
12 半个小时后
按照工作程序,小孙请唐维加回到警局,做必要的记录。
“我害了他们,可是,我没有杀人。”唐维加边哭边说。他脸上原来化的妆,已被泪水冲花。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躯壳里,挤进了两个灵魂。他们有时相处融洽,有时又相互残杀。可是,我却不是以唐维加的身份和林郁兴相爱的。我是以宋几的身份。”
“你们?两个男人?”小孙有点不相信,但他想起一句话:爱无疆界。爱情是待发的种子,只要碰到合适的土壤、适量的水分,就算是在岩石下、悬崖边、沙漠中,也会发芽。
“是的。同性间也能产生爱情。我和林郁兴各戴一只一模一样的定情戒指。图案是两条相互缠绕的蛇。”
“后来,郁兴发现在我的生活中,还藏匿有另一个身份:唐维加。”
“那么,他的反应是什么?”
“他劝我和心理医生谈一谈。”
“于是你就找到了莫兰?”
“对。一开始,我很不情愿,就以电话的形式和她谈话。后来,我发现她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医师,就想到了我的另一个灵魂,唐维加。于是,我再以唐维加的身份,面对面接受莫兰的治疗。”
“因此,电话里的宋几,永远只谈诗歌;而面对面的唐维加,才敢谈生活。”
“是的。后来,我又遇上了罗芸。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断绝和郁兴的关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于是,我提出和他分手。他一开始是哀求我,后来变为威胁。他说要杀了罗芸。展示会上,罗芸表演的曲子被临时改变,就是一个信号。但是,我没想到他动手那么快。
当晚,我接到郁兴的电话。他说在孤立崖的小屋等我,有话跟我说。我开车赶到那里。他专门买了榴莲。”
“对了。宋几不爱吃榴莲,而唐维加爱吃。可你们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在饮食习惯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喜好?”
“这是我刻意培养的强迫症。你不知道,两个灵魂把我折磨得多么痛苦。因此,我决定,无论我是做宋几还是唐维加,我都要做得纯粹。所以,我刻意培养自己拥有不同的性格喜好。”
“所以,林郁兴故意买来榴莲,试探你是想成为爱他的宋几,还是做不爱他的唐维加?”
“是的,我吃掉了榴莲。虽然我已经决定做回宋几,但是因为罗芸的死,我要惩罚林郁兴。我要让他得不到宋几。”
“他相信了吗?”
“何止相信。他像一头野兽一样发怒了。他一把抓起桌上装有榴莲壳的袋子,抛出窗外。我和他争执起来。他打了我,然后把我捆起来。他拿出准备好的汽油,开始往屋子里泼洒,他说要和我同归于尽。我大叫起来,他就一拳将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一个人躺在小屋的外面。小屋,已经是一片火海。随后,我听到了救火队的警笛,我很害怕,就偷偷从小路逃下了山。也是看了新闻,我才得知当时郁兴还留在小屋里。”
“他命大,抢救及时,还活着。”小孙说。
宋几泪光闪闪的眼睛忽然一亮,“是吗,我可以见见他吗?”
在医院的监护室里,宋几站在隔离窗外,两眼注视着全身插满管子的烧伤者。“郁兴。”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伤者很弱,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呼吸机液体冲击气泡的起伏喘息。
“他还会有恢复的希望吗?”宋几问站在一旁的小孙。
“医生说抢救及时,只要好好休息,恢复起来没问题。”
“我可以留下来陪他一会儿吗?”
小孙点头,默默退出病房,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两个恋人。门外站着高毅。小孙和他默默对视一秒。
13 二十分钟后
宋几一直默默地坐在林郁兴的床前。高度烧伤的林郁兴,皮肤焦烂,全身缠着白色绷带插满输液管,完全变了模样。宋几两眼直愣愣的,好像无法从这个残酷的现实中恢复一般,嘴里不停地重复:“榴莲,留恋。榴莲,留恋。”
又过了几分钟,宋几站起来,打开了监护室的门,门外的走廊空空荡荡。他返回身,重新在林郁兴的床前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拔掉了林郁兴鼻孔上的氧气管,卡住了他的脖子。林郁兴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宋几刚想把手挪开,床上的“尸体”再一次复活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突然坐起来,“宋先生,露出马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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