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004 爱丁堡
【The dew of the morning Sunk chill on my brow】
迪兰受了枪伤。
克拉克把他背到私人诊所里面,在旁边一直等着,看医生做完手术,整理工具,退出房间。
不知道第几支烟抽完,克拉克站了起来,说:“听着,迪兰,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迪兰没有说话。
克拉克忍不住吼道:“瞧瞧你的腿!听见医生说的话了吗?会有很多后遗症!以后一下雨,你这条腿就连走路都走不好。这么下去迟早得把命也送掉。”
迪兰笑了笑,说:“你已经赚了足够的钱了,克拉克,你可以选择退出,我没逼你非得和我一起干。你有妹妹,希望干正行,这我理解。”
克拉克咬着牙,说:“那你呢?准备就这样一直到死吗?”
迪兰轻声说:“不,你不会明白的。”
克拉克直直地瞧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随你便吧,我退出。”
11 2014 澳大利亚 墨尔本
【hear thy name spoken, And share in its shame.】
从摩天轮回来的时候淋了雨,萨拉感冒了,当天没有去上班,而是请了假在家里休息。
迪兰没法再请假,临走的时候却不太放心,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那个手机,留给了萨拉,嘱咐她有事情就用手机打酒吧的电话,他可以很快赶回来。
萨拉抱着手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音乐,觉得有些无聊,就翻了翻迪兰的手机通讯录。
除了酒吧老板和老汉克,没有任何联系人。
但他的语音备忘录却是满的。
她有点好奇,这么个连基本社交都没有的家伙,还有什么值得备忘的呢?
她打开那个文件夹。
里头一个一个录音文件整齐排列,全部都是城市的名字:费城、多伦多、达卡、耶路撒冷,最后一条标注的时间是七年前,在新加坡……她放大音量,打开其中的一条,一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录音里什么都没有。
她竖着耳朵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听见那好像背景音一样的,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她一条一条地点下去,各种各样的雨声。听着听着,她觉得好似从那雨声里分辨出了什么不同的东西:轻柔的、滂沱的、欢快的、忧伤的。
好像它们也会说话一样呢。
这可真神奇,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迪兰下班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他买了宵夜回来,但萨拉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轻轻地退出房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来。
走廊里老汉克正坐在那里抽烟,瞧见他也出来,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丢了过来。
迪兰单手接住,点着了烟。
老汉克在那头深深吸了一口,忽然抬起了头:“嘿,你叫迪兰……迪兰——戴恩?”
迪兰微笑着纠正:“迪兰达尔。”
老汉克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萨拉是个挺好的姑娘,心地很善良,你得对她好一点。”
迪兰说:“我明白。”
老汉克叹了口气,说:“她以前……哎,总之有些不大好的遭遇——不过现在挺好,你来了以后,她几乎没哭过。”
迪兰笑了笑。
他把玩着老汉克的那个打火机。银色的zippo,表面已经磨损了,但是款式非常古朴漂亮。
“我觉得你好像特别关照她。”他说,“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老汉克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她和我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吧,我的女儿现在一个人在赛摩萨特念书,看到萨拉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起我的女儿,所以也就想多照顾她一些。”
迪兰点了点头,真诚地说:“谢谢你。”
12 2004 爱丁堡
【They name thee before me, A knell to mine ear】
那次吵架之后很久,克拉克和迪兰才恢复联系。
起因是瑞恩跑到了克拉克家里敲门。
克拉克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半大小子,狠狠吃了一惊。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赶紧抓住瑞恩的肩膀,低声训斥,“你哥哥呢?你养父母知道你跑出来吗?”
瑞恩拍了拍他的手掌,轻声笑了:“嗨,克拉克,放轻松,你该冷静点。”
这语气该死地像极了他的哥哥。
克拉克觉得脑子都快要炸开来了。
瑞恩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俩吵架了,也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儿,其实你们可以不必瞒着我的,瞧,我已经长得够大了,你们明白的我都能明白。”
克拉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明白个屁。”
瑞恩笑着说:“我明白的可不止是个屁,我还明白你是迪兰最好的朋友,他不能失去你,他受不了。”
他说得很真诚,克拉克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红。
瑞恩牵起了他的手,轻声说:“走,我们一起去买点番茄,让迪兰给我们做番茄汤——他最近又受了伤,该补补血。喝完了番茄汤,你们就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克拉克想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孩的表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最推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