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拉开窗帘,撕开封住窗户的灰色胶带,把脑袋探到外面大口呼吸。
“为什么要跳楼?”
“你说什么?”李天明在门外问道。
“我说,为什么要跳楼!按照瑶瑶的说法,邝伶俐那么爱面子,连被欺负的事都不肯承认,怎么就留下遗书跳楼了?”
“人死后还在意什么名誉!大概是受不了了吧!”
“不用为父母着想吗?这样父母不是也会很没面子吗?”李震靠在窗边打量整间美术教室,石膏像和画架上早就落满了灰尘,他掀开那些被布料遮住的画架,都是些静物写生的图。这些画布上唯有一张图画的是人,一名少女,没有脸孔,脸上灰灰的,穿着和学校女生同款的校服,她的裙摆被吹起,手里抱着一捧向日葵。
画中的少女是谁?
为什么她没有脸?
李震不禁自问起来,他在画布上没有找到任何署名和落款。
李震向外眺望,下课了,不少学生结伴往食堂的方向走,她们挽着手,做着女生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动作。
那又是为什么,唐光晓会觉得邝伶俐不是自杀?第六感?托梦?
胡说八道。
只有可能是因为唐光晓想吸引他的注意,天知道他被关了三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李震在一号楼的天台找到了些烟头,被扔在很隐蔽的角落,他还在李天明的指引下找到了放置遗书的地方。
“就是这儿,皮鞋压着遗书。”李天明拿出现场照片比划,李震弯腰脱下自己的鞋子,在李天明手指的地方放下自己的鞋子,慢慢走到天台边缘。
风很大,也很冷。
李震打了个哆嗦,他向下望。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大约是心理因素作祟,李震总觉得他还能隐约看出一团深色的血迹,它仿佛一条金鱼,在灰扑扑的路面上转着圈,在所有人的脚下游动着。
李震问李天明:“你知道离枝的故事吗?”
“离什么?”
“大概是在日本昭和时代吧,还是江户时代,我也搞不清楚了。一个女孩子,十七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突然从瀑布上纵身跃下,她留下一封遗书感叹时光终会老去,索性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离开枝头,留住青春,留住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天明抱怨,把李震拉回来,“邝伶俐的案子也让你跟进了,安辰华的事你也赶紧给我跟进!”
李震说:“那你过会儿送我过去吧。”
李天明答应下来,两人走出学校,静坐示威的人还在。李震冲过去问邝伶俐的妈妈:“请问,你女儿的袜子会穿得很旧还不扔掉吗?”
邝母骂他神经病,推开了他。李震被李天明拉开,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横幅上的标语:无良学校,欺凌发指,还我女儿!
李家父子俩在路上找了家面馆,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对着吃。李震说起自己最近在研究的一个悬案,名字挺有喜剧范儿,叫“剪刀魔杀人事件”。
“这个案子,凶手主要攻击对象,是带着小孩儿在公园闲逛的年轻夫妻。”李震说明道,李天明对这个案子有些印象,三年前的案子了,当时锁定了一个无业游民作为嫌疑犯,后来因为他的不在场证据充分,就给放了。
“这个案子怎么了,你有什么头绪?”
李震放下筷子说:“前前后后一共发生了六起案件对吧?”
“2006年春节的时候一起,爸妈带小孩儿去公园看烟花,母亲带着小孩儿走开,父亲就被袭击了。先是被石头砸了,砸晕之后手被人用剪刀扎伤了,因为加害人从背后攻击的,他也没能看清长相,况且后来也晕了,更是搞不明白状况。”
“接着是三月、四月,月中的时候各有一起这样的案件,都只是受伤,没有人遇害。我看了当时的记录,也只是当作普通的恶意伤人,还发了个公告,提醒大家晚上小心人身安全。四月底的时候才闹大了,一个母亲被扎死在公园公厕边上,她晚上带小孩儿出来散步。小孩儿也大了,十四岁的女孩子,去上厕所,她母亲等着,结果出来找不到妈妈了。后来在公厕背后找到了母亲的尸体,她妈妈的颈部有个大洞,失血过多死的。我认为当时加害人应该是捂住了她的嘴,勒住她,另一只手再这样……”
“你想说什么?”李天明嚼着牛肉,制止了李震演示犯罪过程的动作,问道。
“有人遇害后,凶手有所收敛,到了六月才继续犯案。这次被害人是一对夫妻,孩子还在婴儿车里,有人听到孩子哭闹才在公园的草丛里发现了尸体。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在八月,月末时分,这次被害人是名男性,单身父亲,死在公园的男厕所里。案发在白天,他被害时他的孩子在外面和几个大孩子一起玩。”
李天明掰着手指数了数:“嗯,对,六起。”
“是,只有这么六起,八月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没发生过一样的案件。”
“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根据最后那起案件看,凶手可以基本确定是男性,对吧?”
“是。”
“那么再看倒数第二起案子。一对夫妻两个人,两人脑后都没有遭受重击的迹象,致命伤还是因为颈动脉受伤,失血过多。”李震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东张西望,他忽然起身,对李天明道,“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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