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我来到了丹克勒夫人的家,正巧布雷克先生也在。
话说,和布雷克先生的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很不愉快。或许是他以前的职业性质使得他这样,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是生性就对人类本身有着极端的偏见。我听了伊文斯的话,并没有同他置气,而是遵循丹克勒夫人的嘱咐到她的花圃里给花浇浇水、除除草,总之做些简单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尽量不与布雷克先生正面接触。
在花圃里,我又一次沉醉在了这迷人的色彩和香味混合交杂的天堂之中。不知不觉,我拿着和这里的一切相得益彰的绿底白点的喷壶来到了花圃尽头,那是个一转身就能看到所有花的地方,仿佛是把自己置身于鲜花的海洋,顷刻间会让你忘掉一切,就想时刻沉浸在这片只属于你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也难敌这四溢的花香,我不能喝酒,但嗅着这无比沁人心脾的香味,我的头脑中所传递出来的信号便只有迷醉了。但现实总会和这片美好过不去,它最能让人头脑清醒,什么沉浸、什么迷醉,在现实里通通都是虚无,它只会把你的紧张和疼痛的神经一再地挑起。花圃外面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和伊文斯昨晚还在谈论的那个“旅馆怪客”。他就站在离花圃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我们能互相看清彼此,可如果真是像我想的那样,他是来找我寻仇的,那么我将毫无反抗或躲藏的余地和时间。我们俩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能算是“对视”,因为他带着墨镜,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这似乎有些不公平。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动,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对方都能听到,他赢了,因为我已经僵在了原地,而他虽面无表情,但还能从容的去掏口袋。天呐!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呢?让我猜一猜,不用猜,肯定是枪。因为那里明显比其他口袋要稍微鼓一些。我不敢眨眼,就这样看着他把手伸进口袋。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的眼睛紧盯着他伸进口袋里的手,然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似乎这比呼吸来得更自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可不想再和伊文斯那家伙说第二遍了,其实是不想和任何人说第二遍,因为所有人听了都会笑得肚子疼的。
现在是晚上,我正坐在医院,伊文斯的对面。
“他早晨来我这里说他感冒了,需要一些药。我给他看了看,确实是。感冒使他的嗓子都发炎了,眼睛也是红肿的。难怪贝斯会说他举止怪异,他是个绅士,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所以,当你在丹克勒夫人家的花圃里盯着他看时,他肯定第一时间是想马上离开的,但那样会显得更加狼狈,于是只能被迫和你‘对视’,但感冒让他的神经疲惫,他得尽快‘脱身’,才有了去掏手帕的举动。却被你当成了……”伊文斯说着又开始狂笑不止,和刚才一样。
我呢,坐在那里就像个白痴。不怪会被伊文斯笑成这样,都是我太紧张了,还胡思乱想不止,才把那个人掏手绢的动作当成了拔枪准备袭击我的在伊文斯看来无比搞笑的桥段。但当时我确实是被吓坏了,我必须得承认这一点。伊文斯终于停了下来,他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在擦去眼角由于过分兴奋而挤出的泪水。
“我想咱们都把这个人想错了,他只不过是来这里旅游的,或者是因为迷路才无意到这里来的。给他看病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他的右手腕,所以也不知道那儿是不是纹着和你一样的纹身,也没有看到绑在身上的枪套,有没有枪那我就更无从知晓了。加西亚,”伊文斯说着变得认真了起来,“你用不着害怕。他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吗?那纹身图案也许就是巧合。枪呢,也是当过兵的杰瑞神经过敏臆想出来的吧,总之,要是真有什么,布雷克先生会站出来的,就像四年前我刚来到初岛时一样。”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要我就留在医院里,不要一个人单独回去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转天一早,我们一同去了丹克勒夫人家。经过伊文斯的诊治,丹克勒夫人终于可以下地慢慢地行走了。她首先就是想去她心爱的花圃看一看。我们一同搀着她到那里去。老太太一看到她辛苦栽培出来的花儿们,好像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夸了伊文斯又夸我,而此刻却静静地摆弄起这些可爱而又娇嫩的花儿来。我和伊文斯始终陪着她,从粉色到紫色,从花圃前面到后面,丹克勒夫人仍旧旁若无人的、忘我的欣赏着、把玩着她自己的“宝贝儿”。而当我和伊文斯走到前一天我看见那个高个子的地方时,伊文斯差一点又笑出声来,幸好被我一副“再笑有你好看”的表情给及时制止了,才没搅了丹克勒夫人的雅兴。我们从花圃出来时,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或许丹克勒夫人的花儿们真是精灵变成的,和它们在一起总会使你感觉已经超越了人世间的空间与时间的障碍。
老太太一进到屋子里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知道伊文斯还有事得先回医院,老太太还有几分不舍,但好在有我在这里,老太太才安下心来。伊文斯临走时特意嘱咐我今晚他要在医院继续值夜班,门钥匙已经给我了他也就用不着担心什么了。可我还是追出门去叫住了他。
“伊文斯,等一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无名de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