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让护士小姐拿来一面镜子,说着本来不应该让我提早看见自己的样子,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但还是把镜子轻轻地递到了我面前。
看着镜中的这个人我感到非常陌生,但他起码填补了我脑中一小部分的空白。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我,由于身体仍没有痊愈而脸色苍白,但这张同医生一样年轻的面庞让我对找回记忆又充满了信心。我想站起来看,可是被医生制止了。
“你会看到全身的,不过不是现在。贝蒂。”他叫护士拿上镜子并示意她离开,然后转向我,“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观察两天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至于与你家人如何联系,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以免使病情加重,再转成脑震荡后遗症就麻烦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他临走之前回过头来说,“你手腕上的纹身不错。”
由于医院统一为病人准备的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大,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腕上还有医生说的什么纹身。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好奇,我抬起手腕,端详着纹在上面的一圈很美但又很让人不解的图案:一串数字、一只奇怪的飞鸟和一些看上去非常妖娆艳丽的花朵。它们相互交织着,似乎没了其中哪一样都会使整个图案黯然失色。
这时,护士贝蒂推门进来打断了我欣赏这纹身的“雅兴”。我只得暂且放弃,然后和她交谈起来。两天之后,如伊文斯医生所说,我转入了普通病房。在这期间,我了解到一些事实:我现在身处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这个岛因为面积不大,居民不多,发现时间也比较晚,所以在世界地图上并未被标明。此岛取名为初岛,不仅仅因为它的美,更因为这个岛上被人类活动影响的较少,到现在仍旧基本保持着原始、自然的状态。我所在的医院是这座小岛上唯一的一家医院,伊文斯医生是四年前志愿到这里来工作的,而护士们全部都来自当地。由于和南太平洋上的其他岛屿相距较远,初岛的信息非常闭塞,交通也极为不便。像我这样不明身份的人来到这里根本无从考证,所以这个岛也是蕴藏着危险的地方。但是,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的,我都受到了好心人的照料,没有他们我想我失去的就不仅是记忆了。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我穿上了伊文斯医生给我的衬衫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很合脚的鞋子,来到了护士贝蒂所说的病房窗子对着的那片空地上。我走出去不远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病房的窗子才发现,这么些日子我都与如此之美的景色距离那么近,要是不好好看看岂不可惜。这是个开放式的医院,没有围墙或是栅栏封闭着,所以才显得那么贴近自然。我现在就站在这片空地上,不远处飘来了阵阵花香,我想那一定是医院正门(护士贝蒂跟我说过)的花坛里正在怒放的鲜花要为这海岛的傍晚增添一丝美妙的气息。我继续向前走,海浪的声音仿佛离我越来越近,就像贝蒂说的,医院建在了海边,当有人病故或是因为年迈走完了其一生的时候,它会为他们举行简单的海葬仪式。
我终于走到了海边。虽然这里距离海面还有一定高度,但并不影响欣赏美景的心情。夕阳的余晖静静的洒在海面上,随着层层海浪一起一伏,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向岸边,轻抚过我的脸、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一丝平静与温和正在胸中涌起。这一刻,我闭上双眼,似乎像是又一次获得了新生,经过了死亡和地狱的洗礼,还能再次重返人间看到这无比美妙的大海,虽然我现在仍不能确定以前的我是否也像现在一样如此近距离的站在海边。
“看来这身衣服你穿着真的很合身。”伊文斯医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看到他正向我走来。
“我在病房里找不到你,贝蒂跟我说你可能在这儿。怎么样?透透空气感觉好多了吧?”他说着站到了我的旁边。
“你是来通知我出院的吗?那可太好了。天天闷在病房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我继续看着大海说道。
他微笑了一下,也看着海说:
“算你猜对啦,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不过…”他看向我,我用余光看到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他继续说,“你接下来的生活可是个问题。”他还未将视线移开,似乎是等着和我的眼神交汇一般。
我扭过头看着他,有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这个人那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终我还是再次面向了大海,笑着说:
“不用担心,我会想起一切的,而且是尽快。”
“尽快?”医生的口气里明显带有对病人的过分自信而产生的蔑视,“脑震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不精心治疗一定会留下后遗症。你能忍受永远也想不起曾经的事吗?你能不理过去就开始新的生活吗?”
“我想我现在就得尽快开始新生活了,不是吗?”我依旧平静地说,但感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一时间,我们之间的空气凝成了一团,有种窒息的感觉,也可以说场面很尴尬。病人和医生吵架,也许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或许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伊文斯那么眼熟的原因吧。最后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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