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他不会老去,时间对他来说就像是风,轻拂面颊却不会留下痕迹。每隔几年或者十几年他就会换一个地方,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时间长了别人就会发现他的秘密了。
这一次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困在枯井里,是意外还是阴谋,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他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昨天的事情,每过一天,他就在井壁上做个记号,渐渐地,他够得着的位置已经被他画满了记号,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忘记了时间。
那一天飘来了露水的味道,他知道新的一轮绝望又开始了。他假装伸了伸懒腰,就像他刚刚睡醒一样。衣服却变成了碎片,这些丝线终究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扯碎了。
枯井里没有风,但是阴冷的感觉更真切。吴常忽然很想哭。
“你需要纸巾吗?”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老人出现在枯井的上方。
吴常没有动,他在心里想,出现幻觉了吗?是不是快死了?那样的话太好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连老人家的问话都不回答吗?”老人微笑着说。
吴常这才发现枯井里变暗了。他猛地抬头,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在上面。人这种生物,他好久没见过了。
吴常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太久没说话了,不过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
“原来是哑巴呀,是我错怪你了。哈哈哈哈。”老人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
“救……救我……”吴常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嘶哑的一声。
“哦,你想出去啊。”老人微笑地伸出手。
井口明明在遥不可及的上方,可老人一伸手就把手掌伸到了吴常的面前。
原来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感觉是这样温暖,吴常抬起头却感到格外刺眼;风吹过的时候,树叶会沙沙地响。那一刻吴常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这陌生的一切让他感到惶恐,他甚至想回到枯井里,那种阴暗让他感到莫名地安心。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的声音让吴常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了。
“吴常。”吴常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哈,好名字,你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老人开着玩笑。
吴常自己也跟着笑了。
“不如这样,我们签个合同,你做我的员工吧。”说着老人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说:“签上你的名字,以后就为我工作吧,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吴常想签上自己的名字,却忘记了那两个字该怎么写,于是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迅速地按上了手印,完成的同时,伤口也愈合了。
老人愉快地把合同收了起来,忽然把手插进了吴常的胸膛里,干枯瘦弱的手指,此时像锋利的刀子。
吴常惊愕地看着老人,难道自己刚刚自由就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啊。
血淋淋的心脏在老人的手上跳动着,老人把心脏放在一个盒子里说:“既然为我工作,总要抵押点什么。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钥匙’,如果有一天我把它还给你,你就自由了,但是我再也不会保护你了。真有那一天,你要祈祷千万不要被我找到。”老人的话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威严。
看到吴常还惊恐地看着自己,老人又变成了那个慈祥的长者,说:“好了,别愣着了,你又不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吴常总觉得这个场景自己曾经经历过,仔细回忆,却始终无法在冗长的记忆中找到线索,毕竟时间太久了。
胸口那道丑陋的伤口正迅速愈合,就像从来没有被侵犯过一样。
只有吴常知道,身体里少了他熟悉的节奏,却多了一份空虚的惆怅。
6
吴常需要钱,他知道如果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有钱!但如果一个人要想永远地活下去,就必须要有很多钱!
吴常今年35岁,事实上他已经35岁很多年了,多到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对于钱,吴常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只要有钱,什么事情他都会做!人活得时间越长,对事情看得就越透,吴常总能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弄到很多钱而且不留痕迹。
徐丽是吴常最近一任的妻子,徐丽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吴常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次徐丽说要去外地出差,吴常却在她电脑的浏览记录上找到了很多风景区的资料,以及保险赔偿的相关事宜。从那一刻起,吴常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他偷偷地躲在徐丽看不见的地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医生和警察在山下找到了吴常和徐丽的时候,车已经惨不忍睹了。徐丽当场身亡,吴常却逃过一劫。用医生的话说,这是生命的奇迹。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事后吴常如愿得到了一笔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的赔偿金,这是他惯用的方法,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次了,屡试不爽——谁会相信有人会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诈骗赔偿金呢?
7
吴常做梦也没想到姚瑶的藏身之所竟然就在李老板公司的对面。
吴常明白这就是“大隐隐于市”。
这是一栋年代似乎十分久远的老楼了,有点破败,但用来藏身却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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