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是很普通的款式,上衣是一件衬衫,没有什么花色,再加上被埋在土里那么久,早就被染得脏兮兮皱巴巴,裤子也是一样,一条黑色的布裤子,腰是松紧带的那种,裤子口袋里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推测身份的东西,这两件衣服都很薄,看起来不像是冬天会穿着的样式。
法医把死者身上的衣服剪开去除掉,又小心翼翼的清洁了尸体表面,然后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死者的身体状况来,贺宁和汤力远远的站在一旁等着结果。
“死者身上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明显的机械性损伤,可以排除受到外力袭击致死的可能性,”刘法医在检查完死者的身体部分之后,一边仔仔细细的摸着死者的颅骨,一边对一旁等消息的贺宁和汤力说,“颅脑也没有外伤,唯一能找到的是手背上面有几个针眼儿,回头对尸体进行解剖的时候就可以明确死因和手背的针眼儿有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了。”
“刘法医,死者的年龄大概是什么样的呢?”贺宁问。
“应该是在六十五到七十岁之间。”刘法医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一边说。
“能从腐烂程度推测一下死亡时间么?”
“这个还真不是特别好说,”刘法医迟疑了一下,以往他面对尸体的时候,总是能够很准确的判断出对方的死亡时间,这么吃不准还真的是第一次,“现在冬季刚刚过去,地温回暖的时间还不长,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还保持在零度以下,在零度以下的地温条件下,细菌会停止繁殖,尸体的腐烂也会跟着停止下来,尸体被埋在土里,隔绝了空气,这也是减缓腐烂的一个原因,再加上这名死者年纪偏大,本身的身材就是比较干瘦的那一种,身体里面含水量相对来说比较低,所以腐烂速度也会比常人要慢一些,综合这些条件,加上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我只能大致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可能是在去年秋末冬初的时候,因为当时的地温还在零上,所以尸体没埋入土中之后,有一定程度的腐烂迹象,只不过随着天气转冷,气温下降,地温也降到了零下,腐烂就停止下来了,等到春天回暖,这才又有一点开始继续腐烂的迹象,这里面掺杂的干扰因素太多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给出太具体的时间区间来,只能估个大概了。”
有这么样的一个大概推测也还是一样能够派上用场的,贺宁和汤力向刘法医道过谢,法医们马上就要准备开始解剖尸体了,他们决定还是不在这里添乱了,带着现有的这些线索回到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开始查最近这半年里的失踪人口信息,这名死者既然能够被刘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去年的秋末冬初,那这么久没有音讯,作为家人不应该不报警找人,哪怕不报警,也或许会求助媒体。
于是两个人做了一下分工,汤力负责失踪人口报案这一块,贺宁负责联系a市专门负责这一类内容报到的各个报纸、电视台、广播电台,询问是否在去年夏秋之后一直到现在,接到过寻找一名六七十岁老人的寻人启事。
对于这一次的调查结果,贺宁是信心满满的,原因很简单,这名死者的年龄实在是不小了,六十五到七十岁,这在刑警队接手的刑事案件死者当中,是非常罕见的,一般这个年纪的老人,生活内容相对都比较简单,活动空间也比较固定,并且因为年纪比较大了,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体能上,与他人发生严重冲突,上升到人身伤害的就更加不算多,打交道的人群绝大多数也是同龄人,因此在刑事犯罪被害人当中往往属于低风险人群,所以这么一个明显的目标,想要确认其身份,不管是从家属方面还是死者本人这一方面,都应该很容易找到线索。
结果却是令她大失所望,所有的报社、电视台都没有接到过类似的寻人启事,她把希望寄托在汤力那边,结果很快汤力也告诉她,没有任何失踪人口报案的记录能够与这名死者的情况相吻合。
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位老人,悄无声息的这样被人埋在了荒郊野外,已经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却丝毫没有被人察觉过,这样未免也有些太奇怪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法医那边又带来了一个更让他们奇怪的结果。
“这名死者的死因是……自然死亡。”刘法医坐在汤力的办公桌旁,喝了一口汤力给他端过来的温开水,他一口气忙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自然死亡?!”贺宁一听这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刘法医。
汤力虽然没有像贺宁一样惊讶的直接发出惊叹,脸上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对,自然死亡,手背上的针孔,应该是医院静脉用药进行治疗的时候留下的,体内没发现有毒物质,可以肯定是自然死亡。”刘法医点点头,笃定的说。
“为什么一个正常自然死亡的老人,会被那么偷偷摸摸的埋在案发现场那样的一个地方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这种必要么?”贺宁满头雾水。
“自然死亡归自然死亡,不代表这件事里面没有蹊跷。”汤力对她说。
刘法医也点点头:“是啊,破案你们是专业的,不过我从常识角度去看待这件事,也觉得不对劲儿,尤其是这年头都是主张火葬,除了个别农村地区因为观念比较守旧,不能接受,坚持在自家的田地、祖坟土葬,那也是极个别现象,并且就算是土葬,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就把人给埋了呀,古时候讲最穷算不过的人死了,还得用草席子卷一卷然后再埋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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