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有多替楼下的那对夫妇考虑,而是那血迹到底是属于人还是属于动物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等刚刚已经拿着样本赶回距离去的同事稍后给他们答案,在此之前,这件事确实没有必要嚷嚷得人尽皆知,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你是这里的房主么?”关起门来之后,汤力开了口,他的声音比较低沉,说起话来语气也是波澜不兴的样子,再加上那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一张脸,不管是不是存心的,也都会给人以一种特别认真,特别郑重其事的感觉,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样的态度是令人心安和可信赖的,也有的人会觉得这是一种压迫感。
很显然,面前这个方才说话语气还很冲的年轻人就是属于后者的范畴,这是汤力和他打了照面之后第一次开口,在此之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贺宁的身上,对于与贺宁一起来的这个人,他虽然留意到了,却没有多在意,直到这人对自己开口提问之后,才真的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男警察的身上,对方不是一脸横肉,也没有语气不善,但是这人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反而让他觉得心里面有点毛毛的,毕竟不管是兴高采烈,还是大发雷霆,都不是什么可怕的情绪,当一个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悲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才是让人心里面最七上八下的。
因此,再开口的时候,年轻人的语气比起最初来,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许多:“不是,这房子是我租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我有租房合同的!”
“住多久了?”汤力不理会他的反问,继续自己的问题。
年轻人不情不愿的说:“快俩月,我是上个月的月初才搬进来的。怎么了?”
“在你之前房子是一直出租还是房主自己住?”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啊,好像也是租出去给别人住的吧,”年轻人多少有些不大耐烦了,“哎我说,你们警察别总打哑谜行不行?这一大清早咣咣凿门,把人给叫起来了,进了门就噼里啪啦一堆问题丢过来,你们好歹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行不行?这是干嘛啊?我这房子怎么了?”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虽然脾气略微有些急躁,脑子却也是比较灵光的,他从汤力的问题已经判断出来,一大早警察上门并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他所租住的这一套房子,所以他便没有任何的慌张,更多的是茫然和好奇。
“算了,本来怕你紧张,不想跟你说的那么具体,不过想一想,你住在这里,确实也是有知情权的,”贺宁一脸纠结,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听你方才的意思,你这里之前确实是跑过水对吧?是不是把客厅都给泡了?”
“是啊,怎么了?这跑水的事儿也值得你们警察跑来一趟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年轻人听了贺宁的这番话愈发感到好奇起来。
“你发现泡水了,收拾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太对劲儿的事?”贺宁一边问一边打量了一下客厅的地面,地面上铺的是那种看起来就比较价格低廉的劣质复合地板,地板比较薄,再加上租住给别人,自然也没有人会像对待自己家的家具一样仔细小心,客厅的地面上已经有很多处地板漆都被磨掉了的斑驳。
“没有啊,挺正常的,我就拿拖把擦了擦,没别的了,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别跟我打哑谜了行不行?我这心里抓挠儿的呢!”年轻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家跑水淹了地板,水渗透到了你家楼下邻居的天花板上,”贺宁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也略微压低了一点,“红色的,里面有血液成分。”
“啊?”贺宁的话实在是太出乎了年轻人的意料,让他不由一愣,感到诧异极了,甚至有一点点的难以置信,“你们不是什么电视台或者网络上的整人节目吧?假装警察,身上带着投拍的摄像头,故意整蛊我,让我出洋相?真的假的,还透水下去,有红色,是血!恐怖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哦,那你不信就算了,”贺宁耸耸肩,并没有去试图说服这个年轻人,“如果你想验证一下我说的话,很简单,去你楼下邻居家里看看就知道了,或者你不愿意验证也不相信我们说的话,那也没关系,我们俩上来呢,只不过是找你先大略的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我们的同事已经去化验血液成分了,假如确定涉及到了什么刑事案件,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里才算是刑案现场,在此之前你该住住着,我们不会在结论还没有得出来之前打扰你生活的。”
年轻人原本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听贺宁这么一说,倒有些慌了似的,连忙说:“哎哟,那可不行,合着你们那意思是说我住这屋以前出过事儿吧?那我可不敢住了,除非你们最后说这屋没事儿,否则我自己住这儿心里头发毛啊!我才搬进来不到两个月,这里头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可不知道。哎呀,我x!”
他忽然爆了一句粗口,猛地一拍巴掌:“中介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所以他故意坑我的吧!我就琢磨着呢,这个小区别处的房子,面积跟这个差不多,一个月得比这个贵二三百,怎么就这个便宜呢!要是那个老小子骗我,你看我回头不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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