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白老太太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所以她贴着我后脖子说话时,我差点吓得坐到地上。这个离群索居的古怪老太太拄着拐棍看着我,她尖细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小伙子,你昨晚到底听见外面的动静没有?”
她又来这一套了,我也干脆胡言乱语道:“是的,我听到啦!”其实我夜里从不住在店里。
白老太太混浊的眼球忽然一亮:“你看看,我就说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可他们谁都不信!”
“真的?”我的好奇心被勾起。
“绝对没错!我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的。那‘哗哗哗’的声音吵得我半宿都睡不着,壮胆儿推开门一看,但是什么都没有,见鬼啦!”说着说着,白老太太脸上本已密集的皱纹吓得更加拥挤了,就像一团揉皱了的卫生纸。
“也许是一只野猫在叫春吧。”我已准备返回火锅店。
“小伙子你回来!都秋天了,猫还叫什么春?再说猫走路没有声音的!”白老太太厉声道。
“那一定是一只穿着皮靴的野猫。”我扭头就走。
5 喝醉的杨姨
我扫兴地穿过大堂,径直走上二楼,进了办公室。我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台电脑,一张办公桌,一个铁皮柜,以及一张单人床。然而令我格外惊讶的是,床上现在竟躺着一个胖嘟嘟的婴儿。
小家伙躺在手提婴儿篮里,看见我时,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长得真可爱啊,我乐了,婴儿的脸上也浮着浅浅地笑。他咧开肉嘟嘟的小嘴,又“嗯”了一声,柔嫩的脸蛋向上拱着,将他的一对小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会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我正胡思乱想着,赵萱的声音已在我身后响起:“李昂,这就是我儿子。”
“啊,这是你儿子啊?”我愕然转过身,“你怎么把他放进我的办公室里来了?”其实我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她为什么把儿子带到火锅店了。
“对不起啊,李昂,”她说,“我妈这两天要出趟门,孩子就没人带了,所以我就把她带到店里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总算搞明白了:“当然无所谓啦,可是放在店里你也没精力照顾他啊,干脆你这两天放个假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这儿本来就缺人手。”赵萱已从刚才的愤怒中恢复过来,可我突然变得有些怕她了,“后院人太杂,所以我不敢把孩子留在宿舍里,暂时放在你办公室行吗?”
“没问题啊,这两天生意清淡,客人也不多,你可得多留神照看好孩子啊。”我把办公室钥匙递给她,“出去时记得锁住门。”
“谢谢你,李昂。”
“还有,赵萱,”我又叫住她,“刚才你跟杨姨吵得那么凶,以后还怎么共事啊?作为老同学,我都觉得你刚才骂得有点儿太过了!”
赵萱目光一寒:“李昂,其实这些年,我的脾气已经收敛多了,可不知为什么,一看见那个可恶的老女人,心里就来气!”
“你们可以不说话,但以后千万别在店里吵架了,否则,我也很难办的。”
“很简单,李昂。”赵萱阴沉着脸,把难题抛给了我,“要么我走,要么她走,随你定吧!”说完她就不理我了,拿着一个奶瓶,走向婴儿。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灰溜溜退了出来。我决定再去找杨姨谈谈。
如果这两个人里我只能留下一个,其实我更倾向于杨姨。她认真负责,兢兢业业,有她在,我就永远不用为卫生问题犯愁。至于赵萱,二十多年的老同学,于情于理,我也不想让她走。为何会变成二选一的难题了?
我的头好大,难道就不能两全其美吗?我一定要各个击破,分别做通她二人的思想工作。安抚员工,让他们安心工作,这是身为一个老板所必须具备的技能。我忽然有了好主意,便兴奋地下楼了。
但我做梦都想不到,那天晚上,噩梦发生了。
杨姨不见了。
我找遍了火锅店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卫生间,也没有找到她。杨姨到底去哪里了?打她手机,通了,可是没人接。我又问店员们有没有看见她,可是他们都说没有。于是,在那个初秋的上午,杨姨就这样失踪了。
到了晚上,生意竟格外的好,一楼二楼都坐满了客人,偏偏有个女服务员请了假,店里的人手都不够用了,我只好亲自上阵招呼客人。
我正要往二楼送菜时,转角处有人一把拽住了我,我手里的盘子差点儿掉了,一看竟是杨姨,只见她脸色通红,一身酒气,一定是喝高了。我心底涌上不悦,店里本就缺人手,她居然私自跑出去买醉?
“杨姨,您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我不悦地问她。她没有回答,却满嘴酒味地问我:“李老板,我问你,那天来找赵萱的那个又黑又瘦的男的是谁?”
“那是赵萱她老公啊!”
“不会吧?”杨姨的身子抖了一下,张大了嘴巴,“怪不得,怪不得……我刚才就是跟他去喝酒啦!他竟然骗我,说他跟那赵泼妇只是从前的老邻居。”她低声嘟哝着,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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