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子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感官的刺激,在他看来,后面乘客的惊吓声越大,他就越有成就感。他很满意,不禁有些飘飘然。
又是一个大转弯处,笑眯眯的刘胖子正准备单手点烟,然而就在他刚刚抬起头的时候,断崖已近在眼前!
刘胖子暗叫大事不妙,用尽全力踩下刹车,但为时已晚,卡车已不可遏制地朝着断崖一侧强烈倾斜。与此同时,在一连串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中,车斗上的数位乘客已齐齐地被一股强大离心力抛出了车外,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断崖。最后关头,卡车陀螺般打转了一大圈儿,轮胎险险卡在了一块一米见方的山石上,戛然而止。
“完了!”身负重伤的刘胖子说完这句话后,就昏迷了过去。
刘胖子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当时山风扑面,星光满天,他揉了揉眼,定了定神,想确认一下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他就瞥见了车窗外面正游弋着的无数双绿荧荧的光斑。他的第一反应是——狼群!也就在这一刻,白天那噩梦般的经历也涌上心头,他再次绝望地大叫:“完了!”
“嗷——嗷——嗷——”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头狼的一声召唤,群狼的号叫声此起彼伏,响彻群山。一见食物(刘胖子)已蠢蠢欲动,饥饿的狼群再也按捺不住了,它们从山头的各个方向朝卡车俯冲下来,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绝望的刘胖子赶紧摇上车窗,打着了火,用力踩下油门。可是轮胎被山石卡得太死了,任凭他怎么打轮,车子就是纹丝不动。这时有几头狼已冲至车前,人立而起,连续扑跃,想从车窗上窜进来,幸好挡风玻璃抵挡住了尖利的兽爪。如此几个来回后,狼群攻击未果。
刘胖子知道狼群绝不肯善罢甘休,而他此刻手无寸铁,犹如一只困兽躲在驾驶舱内。更加窘迫的是,车上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补充体力,仅有的半瓶白开水还在卡车倾斜时全部洒掉了。他惊恐地意识到,葬身狼腹已是不可避免。
狼群也不给他喘息之机,一拨儿接一拨儿地扑向挡风玻璃,嘭嘭嘭的声响里,狼爪敲击着车窗,仿佛死神在叩门。
到了后半夜,月明星稀,狼嚎声愈发凄厉悠长,挡风玻璃似乎也不再坚固,已出现多处裂痕。
刘胖子终于筋疲力尽,眼前一黑,沉沉睡去。意识朦胧中,他知道自己这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他已不想再挣扎。也就在这时,他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在暗夜之中格外响亮。
那是草原猎人的枪声!
……
等到刘胖子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探望他的亲朋好友一一进来的时候,头缠纱布的刘胖子已无法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失忆了。
于是,当车祸遇难者的家属大哭大闹着来找他兴师问罪时,刘胖子只能干瞪着布满恐惧的双眼,一遍遍重复着:“你们是谁?”
2 胖子练武术
岁月如流,五年一晃而过。
这一天清晨,住在机电厂5号院里的人们,又被一阵熟悉的吆喝声唤醒了。
“哟嗬——啊哈——起——”
“你听,刘胖子又在练武啦!”周斌对妻子杨丽华说,“这傻瓜,一年到头也不闲着,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啊。”
“是啊,他也不知从哪儿学的招式,还挺像模像样的呢。”杨丽华一边刷牙,一边看向窗外。
五年来,刘胖子晨起练武的英姿已成为机电厂5号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可能是大家都受不了和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做邻居,大院里的住户有如走马灯一般更换着。
于是,到最后,除了刘胖子以外,院里只有三户人家坚持住了下来,分别是周斌和杨丽华夫妇,李昂和赵萱夫妇,还有一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寡妇,白香兰。
“哈哈哈哈,你们看,这个刘胖子又学会新功夫啦!”一大早上起来喂鸽子的李昂大笑着,兴冲冲地指给人们看。
是的,在刘胖子失忆后,他捡回了自己童年的梦想——习武。也许是那段令他魂飞魄散的人狼对峙经历,仿若武侠小说中的奇遇一般,虽剥夺了他的记忆,却有如神助般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一夜之间,他的习武境界提升了!从前怎么也整不明白的套路,现在豁然开朗。一动拳脚,虎虎生风,即使是不经意间一抬腿,也能轻易越过成年男人的头顶。
赤手空拳玩腻了,他又开始舞刀弄枪,虽然从未伤过人,但也一度被公认是5号院的头号危险人物。
渐渐的,他的过去已不再被人提起,人们只知道,刘胖子是个傻子,傻子喜欢练武。
一年四季,一顶灰色毡帽像是长在刘胖子的脑袋上,还有他那从来也不变的“嘿嘿”傻笑声,永不疲倦的练武英姿,语无伦次的说话逻辑,都已成为他独有的标签。
在知道了刘胖子不会伤人后,他练武时的场面,便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快乐之源。尤其是美目流盼的寡妇白香兰,她朱唇轻启的每一句话,都会令刘胖子的表演热情空前高涨。
白香兰笑着说:“刘胖子,给大伙儿耍一套太极拳呗!”
刘胖子说:“嘿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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