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根没有看到向渊,说:“没有啊,可能走了吧。下次碰到再弹吧。”蒋国根带着蒋明琦向店外走去。向渊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赶紧起身,跟了出去。
向渊一路尾随,看到蒋国根、蒋明琦进了一栋居民楼的一单元一楼左边那户。向渊就在不远处守着。
下午2点左右,蒋国根终于开门出来,然后走出了居民楼大院,看样子应该是上班去了。向渊走到那户人家门口,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了让他怦然心动的声音。蒋明琦问道:“请问是谁?”
向渊说:“我是向渊。”蒋明琦打开门,让向渊进来。蒋明琦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的?”向渊被这个突然的问题怔住了,稍犹豫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真的很巧,我也住这栋楼,回家正好看到你也住这里。”
蒋明琦说:“那我们可以做临时邻居。”
向渊说:“临时邻居?”
蒋明琦说:“我们是暂时租住在这里的。”
向渊说:“哦。”
蒋明琦说:“不好意思,刚才在店里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不过没关系,我家里也有钢琴,你还想弹《水边的阿狄丽娜》吗?”
此时的向渊既兴奋又激动又着急,激动的是这么快就又和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见面了,兴奋的是还“逮着”了蒋国根,钟天崖案又有希望了,着急的是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怎么样才能再次做通蒋国根的工作呢?
向渊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坐下来与蒋明琦联弹《水边的阿狄丽娜》。但他的思绪不宁,弹琴时屡屡出错,索性停了下来。
蒋明琦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吗?”向渊看着蒋明琦清澈如水的眼睛,欲言又止,内心非常矛盾挣扎。向渊说:“不好意思,心里有点乱。”
蒋明琦说:“有什么心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向渊说:“刚才出门的是你父亲吧?”
蒋明琦说:“嗯。”
向渊说:“那你妈妈呢?”
蒋明琦说:“我不知道。”
向渊惊讶地说:“你不知道?”
蒋明琦说:“我一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亲生父母就把我抛弃了。是我爸把我捡回来,收养了我。”
向渊说:“你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蒋明琦说:“锅炉工。”
向渊说:“他没有结婚吗?”
蒋明琦说:“我爸拖着我这么一个心脏病的孩子,谁会嫁给他呀?我爸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供我读书、学琴,他自己省吃俭用,一件工作服缝缝补补了好多次,就是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
向渊听到这里,内心一阵感动,感慨地说:“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接着,向渊疑惑地问道:“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呢?”
蒋明琦伤感地说:“前几个月我突然得了视网膜中央动脉栓塞,这是因心脏病引发的突发性失明。我爸更为我操碎了心。”
向渊说:“这种病能治吗?”
蒋明琦说:“需要到美国做心脏手术,费用至少要100万元。”
向渊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说:“啊?!”
蒋明琦接着高兴地说:“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我爸说有一家慈善基金会答应帮我筹集手术费用,我马上就可以去美国手术了。”
向渊疑惑地问道:“叫什么基金会?”
蒋明琦说:“叫‘心连心’先天心脏病慈善基金会。”
向渊马上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这样一家基金会。而且凭向渊的生活经验,蒋明琦的病并没有引起社会关注,一个基金会到哪去筹集这么一大笔钱?接下来,向渊马上联想到,蒋国根上次答应了作证,为什么突然失踪?他的直觉告诉他,答应出这笔钱的人,必定就是高海富。
那么,要不要告诉蒋明琦真相?她又会怎样看自己的父亲?没有高海富的这笔钱,她的眼睛怎么办?自己如何忍心看着心爱的人一直失明下去?但如果选择不说,钟天崖怎么办?自己为了儿女私情,就要放弃追寻正义吗?自己还配叫检察官吗?
向渊假借上洗手间,让自己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站在洗手间,向渊用冷水冲了一下自己昏乱的头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冷静。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名历经曲折考验的老检察官,他想听听父亲的教导。
他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爸,我很想让一个证人作证,但是又很不想破坏他幸福平静的生活,我该怎么办?”很快,他的父亲回了短信:“你觉得怎么做今后不会后悔,你就怎样去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父亲的话令向渊恍然大悟。父亲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如果自己选择放弃钟天崖,放弃自己的职守,钟天崖一旦被冤杀,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能不后悔吗?纵然蒋明琦用高海富的钱治好了心脏病,纵然自己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生能幸福安心吗?
向渊理清了思绪,恢复了检察官的理智。蒋明琦的病一定要治,但绝不能拿公平正义作交易,绝不能以牺牲钟天崖的生命为代价。维护公平正义,才是自己无悔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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