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一口粥,咸的差点没吐出来。我正想开个玩笑,说今天是不是盐缸打翻了,却听见咣当一声,陈姨手里的粥碗摔在地上,接着人也晃了晃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冯伯大喊了一声,扑过去拉陈姨的手。
“快,把她抬到沙发上!”我大喊。
冯伯和三毛二人合力把陈姨搬上沙发。我过去一看,只见陈姨突然之间脸色变得通红,我摸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坏了!”我不禁喊出声来,一边的三毛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尽是焦急和惊恐。
这时候冯伯倒是镇定了下来,他先是翻看了一下陈姨的双手和手臂,然后往下摸索着查看陈姨的双腿,这时我看到陈姨的左脚脚踝处,裤子有撕破的痕迹。
冯伯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破口,他抓住陈姨的裤子往上拉了拉,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陈姨的脚踝上一个咬痕赫然在目!
我听到冯伯呻吟了一声,颓然地跪倒在地,他抓着陈姨的手,把额头贴到陈姨的手上,久久不语。
我又看了看陈姨的伤口,伤口不算很深,但是明显的破皮见血了。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被感染者咬中,只要是见血了,哪怕只是擦破一点皮,也注定在劫难逃,病情在被咬后最少两三个小时,最多十二个小时之内发作!
我在心里暗暗算了算,从Maggie Q带着我们逃亡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六个多小时了,意味着陈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看着陈姨的脸,她已经完全陷入昏迷,脸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胸口飞快地起伏。这样的症状我之前见过几例,先是高烧不退,然后是深度昏迷,紧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患者会呼吸和心跳骤然停止,猛地暴起,露出獠牙不顾一切地撕咬旁边的人。
这时张依玲和萧洁也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两个姑娘马上开始抱头痛哭,猴子、大力和杨宇凡也是满面凄容,木然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凯西先是傻愣愣地待了很久,现在才回过神来,走到陈姨旁边,拉着她的另一只袖子,轻轻地呼唤:“奶奶……奶奶……”
我从没见过一个孩子的眼神是这样的绝望和惊恐!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心里暗忖,陈姨的感染者化随时都会完成,万一暴起伤人可就糟了!
“冯伯……”我轻唤一声,但声音嘶哑,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了。
冯伯头也不抬,只是伸出一只手朝我摆了摆。
“奶奶!奶奶!”小凯西还在不停地呼唤,声音越来越大,拉着陈姨衣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宇凡,你带凯西上楼去!”我朝杨宇凡说道。
杨宇凡用力点点头,过来把小凯西抱起来,小凯西只是稍作挣扎,便任由杨宇凡抱着上楼了,可是眼睛圆圆地睁着一直盯着陈姨,一声不吭。
又过了一会儿,我正想再次唤一声冯伯,他却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擦了擦眼睛,之后竟然朝我笑了笑,然后语气平缓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眼圈马上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冯伯挥了挥手又说:“我们都已经老了,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接着他伸手抚摸着陈姨的脸继续说:“我这一辈子啊,窝囊!没赚什么钱,连一天好日子也没让她过上,可我到哪儿她都跟着,从来不嫌弃……她这个人那,从来不跟人急眼,对谁都好,我有时候脾气急,跟人吵,她总是拉着我,说咱们吃点亏没关系……我总是想啊,大半辈子都是你忍着我,让着我,等老了,我要好好陪陪你,照顾你……”
“阿源……”冯伯转过头对着我说,“麻烦你带大伙去老吕旁边再挖个坑……”
“冯伯……”三毛声音哽咽地说道,“您是不是回避一下,让我们来送陈姨?”
“不必了。”冯伯摇摇手说,“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知道了……”三毛轻声回答。
“不好意思……”冯伯又朝我们看了一眼,“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她待一会儿,我不想让别人看见,阿源,把你的铁钎留下。”
我呆了呆,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看看冯伯的神色还算冷静,便也放下心来,点点头,招呼大伙拿了挖土的工具出了门。
但我们的土坑挖了还没一半,就听见里面一声枪响。还没等我脑子转过弯来,紧接着又是一枪!
坏了!我们所有人都疯了一样赶回屋子,第一眼就看见冯伯躺在陈姨旁边,太阳穴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手上拿着一把黑衣人留下的手枪!
这是感染者危机爆发以来送走同伴最多的一天,我们把冯伯和陈姨合葬在一个墓坑里,在墓前也摆上一块大石头,但是和老吕一样,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全名。
“冯伯陈姨之墓”我们所有人围在墓碑前,呆呆地看着两座新坟,久久的沉默不语。
“侯贺伟!”猴子突然说道,他抬起头看着我们继续说,“我叫侯贺伟,王侯的侯,祝贺的贺,伟大的伟,如果有一天我要躺在这里,请帮我刻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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