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正要把门关上,我把脚卡进门缝。
我说如果拿不到,我就跟别人说他住在这里。
安德烈看着我。
“你想找死吗?”他用滑稽的口音说,“还记得毕斯肯的下场吗?”
我伸出一只手,说条子一定会付我一大笔赏金,只要我去跟他们说迪拜和他的走狗住在哪里,再加上毕斯肯身上发生的事,又说如果我告诉条子那个卧底警察死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他们一定会付我更多赏金。
安德烈缓缓摇头。
接着我跟这个哥萨克浑蛋说:“Passhol v’chorte.”——我想这句俄语的意思是“去死吧”。然后转身离开。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跟着我离开栅门。
我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肯放过我偷毒品的事,但我知道这件事我绝对逃不了。反正我不在乎。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听见的只是全身血管的饥渴喊叫。
我走到维斯雅克教堂后方的小路,站在那里看许多老太太来了又走。那些寡妇正在前往坟墓的路上,是丈夫的坟墓,也是她们自己的,手提包发出现金的呻吟。但我没胆下手。外号小偷的我竟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像头猪似的汗如雨下,被颤巍巍的八十岁老太太吓得半死。这真是让人想哭。
那天是星期六,我开始找朋友借钱,没花多久时间朋友就找遍了。没人愿意借。
这时我突然想到有个人如果识相的话,一定会借我钱。
我溜上一辆巴士,往东前进,回到河对岸比较高级的地段,在曼格鲁区下车。
这次楚斯·班森在家。
他站在公寓六楼的自家门口,听我发出最后通牒。我说的话跟先前我在布林登路说的大同小异。要是他不肯掏出五张大钞,我就去跟条子说他杀了图图,还埋了尸体。
班森表现得很冷静,请我进屋,说有话可以好好商量。
可是他眼神很怪。
所以我没让步,说没什么好商量的,他如果不吐出钱来,我就去告发他,赚取赏金。他说警方才不会付赏金给告发警察的人,还说五千克朗没问题,我们那么有交情,几乎算得上哥们,又说家里没那么多现金,我们得开车去取款机取钱,车子就停在楼下车库。
我想了一会儿。警钟在我脑子里响起,但毒瘾简直像一场他妈的噩梦,蒙蔽了所有理性的想法。即使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还是点了点头。
“你拿到最后结果了?”哈利说着,扫视餐厅里的客人。没有可疑人士。也就是说,可疑人士很多,但没人看起来像警察。
“对。”贝雅特说。
哈利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我想我已经知道古斯托抓过谁。”
“哦?”贝雅特语带惊讶。
“对,DNA数据库里的数据通常来自嫌犯、被定罪的犯人和可能污染犯罪现场的警察,这次是来自第三者,他名叫楚斯·班森,是欧克林的警官。”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呃,这样说好了,我是从已经发生的事件归纳出来的。”
“好吧,”贝雅特说,“我不会去质疑你的推理过程。”
“谢谢。”哈利说。
“可是你错了。”贝雅特说。
“什么?”
“古斯托指甲底下的血迹样本不属于任何叫班森的人。”
楚斯·班森进去拿车钥匙。我站在他家门口,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这鞋真是他妈的太赞了,让我想起伊莎贝尔·斯科延。
她不像班森那么危险,而且她为我着迷。是吗?可能吧?
应该说不只着迷而已。
我趁班森还没出来,一次跳下七级楼梯,按下每层楼的电梯按钮。
我跳上地铁,前往奥斯陆中央车站。我想先打电话给她,但又改变主意。她可以在电话上数落我,但如果我以帅到不行的姿态出现,她可就狠不下心了。她固定来往的小男生周六不在,而且她一定在家,因为马和猪可不懂得怎么去冰箱找食物吃。我在奥斯陆中央车站钻进东福尔线的季票车厢,因为前往吕格市的票要一百多克朗,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我从车站步行到农场。这是一种手法,尤其是在雨中。天空已开始飘雨。
我走进农场,看见她的车停在那里,那是一辆四驱越野车,人们总喜欢开这种车在路上横冲直撞。我敲了敲农场的门,但没人应门。我高声喊叫,声音在四壁间回绕,依然没人响应。她很可能骑马出去了。没关系,我知道她把现金放在哪里,而且乡下人家现在依然不锁门。我压下门把。没错,门没锁。
我朝卧室走去,突然她出现在我面前,身形高大,穿着睡袍,双脚分开站在楼梯上。
“你来这里干吗,古斯托?”
“我想见你啊。”我说,露出笑容,灿烂的笑容。
“你得去看牙医。”她冷冷地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牙齿上有褐色斑点,看起来有点腐烂,但那没什么,刷刷牙就好了。
“你来这里干吗?”她又说一次,“要钱吗?”
伊莎贝尔跟我就是有这个共同点,我们都有话直说。
“五张大钞?”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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