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些CD留在架子上,不带嘲讽意味地称之为“哈利式音乐”。
“我想请你把每一首歌的歌名念给我听。”他说。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好吧。第一张是阿兹特克照相机乐队。”
“你是不是……”
“对,我是按照字母顺序来收纳的。”她的口气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事只有男生才会做吧。”
“这种事是哈利会做的,这些又是你的CD。我开始念歌名了好吗?”
二十分钟后,萝凯念到了以字母W开头的威尔可乐队(Wilco),哈利仍想不到任何关联。萝凯叹了口气,但仍继续念。
“《醒来觉得苍老》(When You Wake Up Feeling Old)。”
“嗯,不是。”
“《仲夏夜之梦》(Summer Teeth)。
“嗯,下一首。”
“《未来时代》(In a Future Age)。”
“等一下!”
萝凯依言等待。
哈利开始哈哈大笑。
“什么事那么好笑?”萝凯问道。
“《仲夏夜之梦》的副歌是这样唱的:‘他只是一直做这个梦’。”
“好像不是太好听啊,哈利。”
“当然好听!我是说这个乐队唱得很好听,唱得很美,所以我放了好几次给欧雷克听,可是他把歌词听成了‘他只是一直做大头梦’。”哈利又哈哈大笑,唱了起来,“他只是一直做大头梦……”
“拜托,哈利。”
“好吧。你可以用欧雷克的计算机上网帮我搜索一下吗?”
“搜索什么?”
“搜索威尔可乐队,找到他们的网页,看他们今年有没有来奥斯陆开演唱会,如果有的话,地点在哪里。”
六分钟后,萝凯回到电话上。
“有一场。”她把地点告诉哈利。
“谢谢。”哈利说。
“你那个声音又回来了。”
“什么声音?”
“那种高昂的声音,年轻有活力的声音。”
下午四点,不祥的铅灰色云朵犹如敌军舰队般席卷而来,占领奥斯陆峡湾上空。哈利驾车在斯科延区转弯,朝维格兰雕塑公园的方向开去,在图瓦尔艾立森路路旁找了位子停下。他打了三次米凯的手机都没人接,便打到警署,对方说今天米凯早退,去奥斯陆网球俱乐部陪儿子练球。
哈利看了一会儿天上的云朵,然后前往奥斯陆网球俱乐部,审视里头的设备。
这是家一流的网球俱乐部,备有红土球场和硬地球场,甚至还有一个设了看台的中央球场,但十二块场地中只有两块在使用。挪威人比较喜欢足球和滑雪运动,打网球只会招来耳语和怀疑的眼光。
哈利在一个红土球场找到米凯,他正从篮子里拿出网球,轻轻喂球给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像是在练习打反拍斜线,只是他打得球到处乱飞。
哈利穿过米凯后方的栅门,走到场上,站在他旁边:“看来他打得有点吃力。”哈利说着,拿出一包烟。
“哈利,”米凯说,手上不停,目光依然注视着小男孩,“他已经慢慢上手了。”
“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他是不是……”
“我儿子菲利普,今年十岁。”
“时间过得真快。他有天分吗?”
“他从父亲那里遗传到一些,我对他有信心,他只是需要别人逼而已。”
“这种行为好像已经不合法了。”
“我们都希望孩子能够成材,哈利,虽然有时可能会有点揠苗助长。跑起来啊,菲利普!”
“你去查过马丁·普兰了吗?”
“普兰?”
“镭医院的那个驼背怪咖。”
“哦,对,你的直觉。答案是‘是的’跟‘没有’。也就是说,是的,我去查过了。没有,我们没查到他什么事,什么都没查到。”
“嗯。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蹲下来啊!什么事?”
“我想请你申请搜查令,挖出古斯托·韩森的尸体,采集他指甲底下的血迹,重新化验。”
米凯的目光从儿子身上离开,想看看哈利是不是认真的。
“已经有人自首了,看起来也很可信,哈利,我认为申请搜查令被驳回的概率很高。”
“古斯托的指甲底下的确有血迹,可是血样还没化验就被污染了。”
“这种事难免会发生。”
“可是很少。”
“那你认为血迹是谁的?”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但既然第一份血样受到污染,那就表示它给某人带来危险。”
“比如说这个自首的药头阿迪达斯?”
“他的本名是克里斯·雷迪。”
“总之现在欧雷克·樊科已经获释了,你对这案子不是已经可以放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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