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客人对心爱之人求之不得,以至于产生执念,不仅要求妓女变成他需要的模样,还要求妓女行走姿态跟他想得到的女人惟妙惟肖。因此,那时候操控师也常出现在东市。他们观察别人,然后操控妓女的举手投足,以赢得客人的满意和金钱。
鲤伴心想,小十二他们回来的话,很可能会躲在东市。
于是,鲤伴带着商陆来到了人山人海、狗吠鸡鸣的东市。
这里有骑马挥鞭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官贵人,也有衣衫褴褛匍匐而行的浪人乞丐;有坐着轿子掀起帘角偷偷窥看的千金小姐,也有街前吆喝见人就拉的老鸨皮条;有价值连城待价而沽的珍宝古董,也有身上插草不值几文的家禽破烂。
商陆跟着鲤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了一段路,然后皱起眉头,问鲤伴:“你说……我们怎么找到那个可以救明尼的人啊?”
鲤伴踮起脚来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方,说:“我也不知道。这里人太多了。”
商陆略为嫌弃地说:“你不是说总有破绽的吗?”
鲤伴尴尬不已,双手叉腰,有些丧气地说:“破绽也要遇到他之后,他露出来才行。这里这么多人,除了头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在近处,我们看都看不到他,怎么看到破绽?”
就在这时,一个人凑了过来,从鲤伴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位朋友,你要找什么破绽啊?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鲤伴转过头来,见了那人,顿时大喜。
“土……”
鲤伴的嘴被那人捂住了。
商陆正要喊,那人连忙将食指立在嘴前,然后将他二人拉到一边。
“土元,你怎么在这里?”鲤伴小声问。
土元扬扬得意地说:“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在桃源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在皇城里有熟人。这里不方便说话。”
土元带着他们进了一个茶馆,找了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茶,这才跟鲤伴说:“在船上的时候,皇后娘娘叫我离开,我便离开了,没来得及跟你们告别。但是我没有回去,而是从陆路继续前行,来到了皇城。”
鲤伴充满歉意地对土元说:“对不起,在江上的时候我不知道初九赶你走了。要是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小二端了茶壶和茶盅来,放在桌子上。
小二走后,土元倒了三盅茶,每人一盅,然后说:“你可不要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赶我走,其实是有用意的。”
“有什么用意?”鲤伴问。
商陆也用同样“疑问”的目光看着土元。
土元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皇后娘娘知道你来皇城的目的是找白先生和那个花瓶女人,但是你想想,皇后娘娘出宫声势浩大,出宫一趟不要说找他们了,平民百姓都避让不及。她怎么帮你找?就说她耳目众多吧,可这是皇城,天子脚下,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兴师动众。”
鲤伴点头。
土元继续说:“好了,她不能放手来帮你,而你呢?你对皇城的了解仅限于以前听的传说,从来没有来过皇城,如何能找到白先生和花瓶女人?皇后娘娘不能找,你又找不到。那谁来找?”
“你?”鲤伴问。
土元拍掌说:“对了!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本将军!”
土元意识到自己失言,咳了一声,改口说:“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白先生他们定然暗中盯着你和皇后娘娘。他们也必定听说了我被赶走的消息。那些个麻雀……”
土元露出鄙夷的表情,说:“那些个麻雀叽叽喳喳的,怎么可能保守秘密?”
鲤伴想起初九在马车上时跟麻雀们说“知道如何保守一个秘密的时候,你们就能成人了”之类的话来。
鲤伴心想,看来初九知道麻雀会泄密,才故意“赶走”土元的。这样的话,白先生他们就会将土元从关注名单里剔除。
土元又喝了一口茶,说:“皇后娘娘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明面上赶我走,暗地里是让我先来东市刺探。她又知道你是不会让我一个人走的,所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赶我走。”
鲤伴心想,若不是土元亲自说出真相,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此事,必定又是说初九如何狠心,如何无情。
有些真相,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当事人所理解的真相也与真正的真相相去甚远。鲤伴不禁想到了自己,他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
“那你发现他们了吗?”鲤伴问。
商陆连连点头,充满期待地看着得意扬扬的土元。
土元有点不自在了,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商陆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鲤伴感觉眼前刚刚出现一线光明,可是瞬间熄灭了。
土元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睛里重新冒出光来,敲着桌子说:“我跟皇后娘娘能心照不宣地达成一致,要是我不说出来,你们至今都蒙在鼓里,难道你们不觉得我很聪明吗?”
鲤伴无奈地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你领会到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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