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老鬼从内室走出来,和叶开握了一下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随手在桌上抽了一片湿纸巾擦了擦刚才握过的手。
在他座位的后方挂着一幅山水画,简约的泼墨风格。大巧若拙的青山绿水,点缀着三笔两画勾勒出来的人物,一层雾霭氤氲在四周,令人物若隐若现,仿佛薄雾中的背影。这幅画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印章的色彩已经有些褪去。
刚才带路的女子走到老鬼身旁,趴在他耳边莺声细语地说了两句。叶开注意到她的脚尖微翘,侧着身子半依靠在书桌上,撩人心弦的长腿被衣角盖住一部分,若隐若现。看着黑黝黝的深处,叶开心中翩若惊鸿。
老鬼勃然大怒地拍着桌子,怒发冲冠地指着女人质问道:“李秘书,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屁股要跟艺术分开!”
仿佛这张桌子有电一般,李秘书立即直立起身子,和桌子保持到一定距离。究竟是屁股搞了艺术,还是艺术搞了屁股,谁也说不清楚。李秘书唯唯诺诺地低着头,面露惧色地站在一旁,连声说对不起,不敢再去看老鬼的眼睛。
老鬼又拿起一片湿纸巾开始擦拭桌子。其实办公桌上很干净,只摆放着一只烟灰缸和一套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但他眼睛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阵厌恶,反复地擦拭着李秘书臀部与桌子接触过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洁癖,或环境上的,或心理上的,只是老鬼的洁癖有些令人发指:有时,他是当房间里的人都不存在,有时,他是认为他们都像微尘一样存在着,他压根不在乎。
叶开咳嗽了两声,提示他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老鬼看了一眼叶开,放下了手中的湿纸巾,慎思地说:“叶先生要的东西,我们有!”叶开举起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拍了拍。
老鬼让李秘书打开公文包,里边装满了现金。
老鬼将手压在公文包内的钱上,沉思了一会儿问:“问句不该问的话,给我一个你需要它的理由。”
叶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顿了顿,看了一眼老鬼手下的公文包说了一句:“你自己都知道,这句话你不该问!”
老鬼死死地盯着叶开,忽然笑着说:“我喜欢你的性格,高才生!金融高管!既然你这么优秀,你老婆为什么还出轨?”
这句话戳到了叶开的痛处。叶开怒目注视着老鬼,心中怒火暗生。这人是在揭自己的伤疤,而且是狠狠地揭,他不想再与之多费口舌。
这时,老鬼从公文包里拾出一捆钱,用拇指拨动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他十分享受此刻的这种状态,丝毫不加以掩饰。
但这钱有些烫手,老鬼思前想后又把它放回公文包里,并下意识地把公文包推到远离自己的位置。
虽然距离不是很大,但叶开意识到了老鬼心存芥蒂。老鬼老谋深算地说:“让我猜猜看,有人睡了你老婆,你这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叶开再次把钱推到老鬼身前,说:“这个,不用你管。”老鬼把钱摔在桌子上,愤怒地说:“这他妈的是要命的东西!”叶开看着他的眼睛,果断地说:“我要的,就是要命的东西。”气氛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老鬼退了一步笑着说:“谁也不会把‘好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叶开不想再绕弯子,针锋相对地说:“别装了!”老鬼看向四周,尴尬地摊开双手,又盯住叶开问:“我装了吗?”叶开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说:“装了。从我进这个门开始,你大概施展了人类文明史上所有的装×技术。”
老鬼笑了,笑得有点浮夸,但不无赞许地说:“我喜欢你的坦诚。不过。”
叶开站起身逼问道:“我要的东西呢?”老鬼不以为然,竟似完全没听到,循序善诱地说:“你妈有没有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打断,是很不礼貌的?”
叶开向前逼进一步,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别跟我提我妈!”
老鬼点了根雪茄,狂妄自大地说:“让我猜猜,你老婆跟人跑了,老妈抱着孙女在公车上出了交通意外。就剩下你一个喘气的,你早没了底线!没有底线的人最可怕。”
表情严肃的叶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你大爷!”说着顺手把桌上的烟灰缸扔了出去。
老鬼想要躲避,却被砸了个正着。额头上满是鲜血,摔倒在地上。他从桌子底下探出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叶开。房间里其他人都愣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老鬼恼羞成怒地呵斥了一句:“你们都瞎了吗?”
几个小兄弟神情紧张,不知所措,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老鬼挥了挥手,说:“还他妈愣着干吗?干他!”
几把枪齐刷刷地对准了叶开。叶开撕开衣服。老鬼后退到角落里,问:“什么状况?”
李秘书扶起角落里的老鬼,用手帕帮他擦着额头上的血,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开身上的东西,随后一个踉跄,泣不成声,吞吞吐吐地说:“状况复杂得难以想象。他怀里揣的是个闹钟,几根颜色鲜艳的线连接着以破坏为目标的定时爆炸装置,虽然看上去结构简单、很廉价,但好像具有很强的破坏力。是。是定时炸弹。真丑,看这么丑的样子,应该是他自己组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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