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藏原之所以讲这么一件事,就是为了增加自己说法的可信度,而他设下的这个局,也参考了纪晓岚记载的这件事!
这完全可以说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已经是骗术中极高的境界了!
第二十四章 虚虚实实
大名鼎鼎的纪晓岚,家里人都能中招,而且还死了几代人,更何况自己一介布衣,平头老百姓?文彦莱听得是胆颤心惊!这可不单单是自己老母亲一人的事情了,老母亲不幸之后,还会有自己,自己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儿子!事关文家的香火传承啊!
这下厌的人,可实在是太恶毒了!
文彦莱承受不住,赶紧问马藏原:“活神仙,看在弟子虔心向道的份儿上,您一定要帮帮弟子啊!”
“唉……”马藏原长叹一口气,道:“上一次,贫道就说那厌胜术眼下只是破财,但是时日若久,必定会生出其他异变。可施主没有放在心上啊。”
“弟子当时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态度,才会这么说的。”文彦莱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痛心疾首道:“谁晓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这对头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但要破我的财,还要害我的命!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活神仙,您这次可千万不要再袖手旁观了,一定要拉弟子一把啊!”
“上次的时候,事态尚未如此严重,也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贫道要是当时出手,虽然耗费些道行,也能妥善解决,可是这次……”马藏原摇摇头,一副悲天悯人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让你上次不请我出手,这次,嘿嘿……晚了!”
这就叫厌胜门骗术里的“烘”,烘事儿,烘人,把事儿抬高到一个无法收拾、极其严重的地步,把人架到焦躁不安、心急火燎的境界。这样一来,当事人更容易丧失理智,降低判断力,而行骗者则更容易得逞,且在不知不觉中抬高自己的身价。
果不其然,马藏原这么一说,文彦莱就更慌了:“活神仙您就发发慈悲吧!一定要救救弟子这阖门老幼啊!”
马藏原带来的那个砖头假扮的弟子张易发话了:“你这人好不识厉害!我师父平白无故救你们一次,要耗损十年的道行,不知道少活多长时间呢!”
这句话有画龙点睛的功效,关键点就在“平白无故”四个字,无缘无故,凭什么救你们?
文彦莱是精明的生意人,哪能听不出来砖头的话中有话?
马藏原却假意恼怒,喝骂道:“孽徒!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老实实闭嘴!”
“哎……”文彦莱连连摆手:“这个小仙童说得对,断不能让您白白耗损功力,弟子愿意出五十块大洋的香火钱给活神仙您做酬劳!”
马藏原听见这话,脸色却变了,当下怒道:“施主要是这么说话,贫道就该走了!”
文彦莱一愣,正不知道怎么又惹了这老道,那张易又已经开口批评道:“你这人,怎么能说是给我师父酬劳呢?我师父是得道高人,两袖清风,救济苍生,向来是分文不取!”
马藏原也道:“贫道是方外之人,要那钱财有何用处?只是贫道与小徒来此途中,在镇北头二十里,路宿一城隍庙,那个庙啊,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神像坍塌,惨不忍睹!那庙祝也是个可怜人,说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很少有人来送香火钱了,他都两天没吃上饭,一个多月没吃上油了,贫道看他实在是艰辛,就丢下了些钱,可贫道毕竟是出家人,身上寒酸啊,能救得他一时,岂能救得他一世?施主要是有心向善的话,就去那城隍庙里捐些钱吧。修缮了庙宇,香火也就旺盛了,香火旺盛了,那庙祝也有活路不是?这可是人神共悦的事情,对施主来说,莫大之福啊!”
“哎呀,哎呀,得罪,得罪!”文彦莱一听马藏原的话,那立即是敬佩的五体投地,原本还有一点点怀疑马藏原是要骗财的,现在可是半点怀疑都没有了!骗财的人,哪里会自己不要钱,反而让人把钱捐到城隍庙里去呢?文彦莱心悦诚服道:“您真是神仙!您这,这可真是让弟子高山仰止!弟子这就派人把钱给送去!”
那张易撇了撇嘴,说:“师父,五十块大洋,能修好那庙吗?修好了庙祝也得饿死吧?”
“你这孽徒!”马藏原骂道:“施舍多少,全凭人心,哪里能强求呢?这天上有三清,地下有阎王,三界众神都看着呢,施舍五十块大洋,就能收五十块大洋的善报!施舍五百块大洋,就能收五百块大洋的善报!要你这劣徒多嘴?”
马藏原表面上是骂张易,实际上是说给文彦莱听的,你想要得的善报好一些,那就捐五百大洋,你要是想得到的善报少一点,那就捐五十块大洋,看你自己了。
这世上的人,只要家里真出了事情,尤其是关乎钱财、生命的大事,那绝对是着急上火,乱投门路。要是觉着自己又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的,放多少血都心甘情愿,只要不倾家荡产就行。
所以文彦莱一咬牙:“我捐六百块大洋!亲自派人送去城隍庙!”
马藏原立即起身,朝着文彦莱躬身一揖,喊一声:“无量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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