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单刀直入,“每具送到这里来的尸体,你都会拍照记录吗?”
我察觉到他有点迟疑,而他也知道我察觉到了,清清喉咙说:“是的。最近我们开始用数码技术,也就是数码相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照片和各种影像资料储存在电脑里。这样做,对诊断和归档都有帮助。”
我点点头,尽管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在闲聊。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我开口说:“你也拍了我太太尸体的照片吗?”
“当然。但是……你刚才说是几年以前了?”
“八年。”
“当时我们还在用一次成像。”
“那么,那些照片现在在哪里呢?”
“档案里有。”
我看着哨兵一样笔直站在房间一角的高大档案柜。
“不在这里。”哈勃马上接着说,“你太太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凶手已经抓获,并判刑。而且那也是超过五年的事情了。”
“那么在哪里?”
“在莱顿的储藏室。”
“如果允许,我想看看那些照片。”
他迅速提笔,对着纸片点头,“我会查查看。”
“医生。”
他抬起头来。
“你刚才说你记得我太太。”
“是的,我记得,有些印象。这里并不是经常有谋杀案,更何况那还是个大案子。”
“你还记得当时她身体的状况吗?”
“这个不记得,印象很模糊了。”
“你还记得当时是谁来指认尸体的吗?”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哈勃抓了抓太阳穴,“是她的父亲,不是吗?”
“你记得他当时花了多长时间辨认尸体吗?”
“多久?”
“是马上就认出来了?还是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这个,我真的忘了。”
“你忘记他是不是马上就认出来了?”
“是的,我忘记了。抱歉。”
“但你刚刚说这是个大案子?”
“对。”
“可能是你碰到过的最大的案子?”
“几年前这里还发生过比萨喋血案。”他说,“但没错,那可以说是我碰到过的最大的案子了。”
“可是你却忘记了死者的父亲是否很快就认出了尸体?”
哈勃一脸的不高兴,“贝克医生,我不明白你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失去了爱人,只是来问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可是,听你说话,感觉很冲。”他说。
“是吗?”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冷血罗伊下的毒手?”
“我不知道。”
“那么,联邦调查局是怎么卷进此事的?”
“有些可供辨认的记号——”
“你是指K烙印吗?”
“是的。”
这就对了。“所以警察把尸体送到这里,你负责验尸,看见尸体身上有K——”
“不是,他们立刻就赶来了。我是指联邦调查局的人。”
“在尸体送来之前。”
他抬眼,像在回忆,又像在扯谎,“也可能是紧接着就到了,我记不清了。”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知道尸体送到了这里?”
“我不晓得。”
“毫无印象?”
哈勃把双手叠放在胸前,“我猜,可能是现场有警官看到了烙印,于是立即通报给调查局。但这只是我按经验的猜测。”
我臀部的呼叫器振动了,我查看了一下,医院有急诊。
“尊夫人的事,我很遗憾。”哈勃开始说套话,“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今天实在有点忙。也许过几天,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再谈。”
“你要多久才能拿到我太太的档案?”我问。
“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能拿到。我得先——”
“资讯自由法案,医生。”
“嗯?”
“我今天早上已经查过了。我太太的案件已经结案,我有权调阅她的档案。”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要求查看验尸报告的人,哈勃一定知道规定,他开始努力点头。“但还是要遵照一定的程序,得填一些表格。”
“你在借故拖延吗?”我说。
“你说什么?”
“我太太是重大刑事犯罪的受害者。”
“我了解。”
“我有权调阅我太太的档案资料。如果你推三阻四,别怪我起疑心。我从未对外谈论我太太或凶手的事,现在我很愿意这么做。这样一来,我想大家都会奇怪,为什么当地法医会对我这么简单的要求也百般阻挠。”
“贝克医生,我听着你好像在威胁我。”
我站起身来。
“明天一早我就会过来,”我说,“请到时把我太太的档案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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