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_[美]罗斯·麦克唐纳【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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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或许错怪了这个女人。毕竟有的占星师是诚实的,而很多酗酒的人,根本是无伤大雅的。如果不算那个巨大的车库,和它门前看门的恶犬,那么,她的家和成千上万的洛杉矶家庭并无二致,这让人难以置信。

  浴室的墙是用浅蓝色的瓷砖铺成的,里面有一个方形的浴缸。洗手池上方的橱柜里,摆满了营养品、成药、乳霜、彩妆、化妆粉、荧光剂和安眠药。装着治疗抑郁症的药的瓶瓶罐罐,在橱柜里放不下了,都堆在了洗手池台子、洗衣篮和马桶的水箱盖子上。洗衣篮里全是女装。架子上只有一支牙刷、一把剃须刀,但是没有剃须霜和任何男人的痕迹。浴室隔壁是一间卧室,装修以粉色和花为主题,弥漫着战前的浪漫和希望。床前桌上有一本关于星座的书。衣橱里都是女人的衣服,数量很多,牌子以萨克斯和玛格宁的为主。抽屉里的内衣和睡衣,都是水蜜桃或者浅蓝色的蕾丝式样。

  第二层抽屉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丝袜,我翻看着,发现了这所房子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东西——一排用橡皮筋绑在一起的小包,里面装的是一元、五元或者十元的钞票,大都旧而油腻。如果底层抽屉里所有的包装,都像我刚检查的那个小包一样,那么这里总共约有八千到一万美元。我坐在地上,开始检查所有的钱。卧室的抽屉,并不是个藏钱的好地方。但是,对于那些无法申报其收入的人来说,这里比银行要安全。

  尖锐的电话铃声,如同牙医的电钻打破了寂静。我吓得跳了起来。但是,我记得关上抽屉,再走进客厅去接电话。客厅里的女人一声不吭。我将领带罩在嘴上,压低声音说:“你好。”

  “是特洛伊先生吗?”那边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我随口答应着。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夫人在吗?”她说话简洁,“我是贝蒂。”

  “她不在。”

  “听着,特洛伊先生。大约一个小时之前,费伊在瓦莱利奧遇到麻烦了。”贝蒂声音尖锐地说,“跟她一起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个便衣侦探。他说要送费伊回家。卡车来的时候,你不能够让他看见。你知道费伊喝醉了以后的样子。”

  “是的,”我冒险说,“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在‘钢琴’啦。”

  “拉尔夫·辛普森在那儿吗?”

  贝蒂忽然沉默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能够听到电话那端,人们的低语和杯盘的碰撞声——很可能是在一家餐厅里。

  她恢复了声音:“为什么问我?我最近又没有见过他。”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忽然激动地大声问道,“你是谁?你是特洛伊先生吗?”

  “是。我去照看费伊。”我挂掉电话。

  我身后前门的把手,发出了“咔嗒”一声轻响。我放在电话机上的手僵住了,看着雕花玻璃的门把手轻轻旋转,客厅里的感应灯亮了。

  门突然间被大大地推开了,一个穿浅色外套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满头银发,没有戴帽子。他走进来的样子,如同演员登台。他用左手敏捷地关上房门,右手搁在外套的口袋里,隔着口袋指着我。

  我面对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知道,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另一个问题,看起来并不礼貌,”他的声音里隐约透着柔软的英格兰南部口音,“但是你又是谁呢?”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

  他口袋里的物体,无声地抵着我。他逼迫道:“我问了你一个简单的问题,老兄,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简单的答案。”

  “我叫卢·阿彻,”我说,“你用蓝色的漂白剂洗头吗?我的一个姑姑说它非常有效。”

  他面无表情。他愤怒的时候,说话更加斩钉截铁。

  “我不喜欢无谓的暴力。请不要逼我。”

  我低下头,可以看见他头顶上,小心翼翼分出的发缝,露出的头皮闪闪地发着光。

  “你让我感到害怕,”我说。

  “一个意大利化的英国人,可是邪恶的化身。”

  他口袋里的枪虽然小,却令整个楼道变得寒冷。他的眼睛射出寒光。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卢·阿彻先生?”

  “我卖保险。我的业余爰好是给专业枪手当助理。”我伸手摸我的钱包,给他看我所谓的“万能”名片。

  “别动,把你的手放在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他厉声喝问,“小心你的嘴巴。”

  “好吧。别指望我卖给你保险。给一个带着枪、在洛杉矶四处走动的人,办保险很不合算。”

  他不理会我的话:“你在这儿干什么,阿彻先生?

  “我刚刚把费伊·艾斯塔布鲁克夫人送回了家。”‘

  “你是她的朋友?”

  “很显然。你呢?”

  “问题由我来问。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我只是想叫一部出租车回家。”

  “也许你现在,最好就这样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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