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奇妙的是,直到八月某晚,夏天最炎热的时期结束之际,当我在伯灵顿拱廊闲逛时,我才发现自己扮得有多好。
那时大约九点,我原本在走路,停在一家烟草店的橱窗前,欣赏展示的商品,像是雪茄盒、雪茄夹、银质牙签和玳瑁发梳。那是个炎热的月份,我不再穿蓝色丝织斜纹布西装,改穿之前唱《猩红热》那首歌时的装束——一套卫兵的制服,还有一顶雅致的小帽。我解开喉头上的纽扣,好透透气。
我站在那里时,才发现身旁有个人。那人先是和我一起站在橱窗前,不动声色向我缓缓靠近,现在距离我真的非常近——近到我的手臂能感到他手臂上的体热,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肥皂味。我没转头仔细瞧他的脸,却能看见他的鞋子擦得很亮,而且相当精致。
经过一两分钟的沉默后,他开口:“这是个舒适的夜晚。”
我依旧没转头,只是同意他的话——完全不耍嘴皮子——今夜的确颇为舒适。
“你是在欣赏橱窗里的摆饰吧?”他接着说。我点点头,随即转头看他,他看起来很愉快。“我看得出来,咱们是臭味相投!”他有绅士的声音,却将语调压得很低。“我不抽烟,却发现自己无法抗拒不了一家上好烟草店的诱惑。那些雪茄、刷子、雪煎夹……”他以手示意,“烟草店非常具有阳刚味,你不觉得吗?”他的声音终于变得比喃喃自语稍微大声一点。他以同样的口气说话,但说得非常快:“你要做吗,二等兵?”
他的话使我眨眼,“你说什么?”
他以老练的目光迅速环视四周,动作滑顺得犹如一只上了油的家具脚轮,他望回我。“你想玩玩吗?可有房间让我们待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尽管老实说,我对这个主意有些动摇。
他一定以为我在调情,微笑着舔舔胡须。“你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卫兵都知道怎么玩……”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我上周才人伍。”
他再度微笑,“一名新兵!你还没和其他男孩做过吧?一个像你这么俊美的男孩?”
我摇摇头。
“好吧,”——他咽着口水——“要不要和我做?”
“做什么?”我说。
他敏捷油滑的目光再度出现,“用你漂亮的屁眼服侍我——或用你漂亮的嘴。不然用你漂亮的手摸我的裤裆也可以。不管怎样,士兵,都依你的意愿,我只求你停止对我调情。我硬得像扫帚,痛得想喷出来。”
在这段惊人的交谈中,我们持续打量烟草店的橱窗摆饰,丝毫不受影响。他不断低语,以同样压低的语调诉说淫秽的提议,他的胡须几乎纹风不动,便让话语通过。我想:任何旁观者都会以为我们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想法令我微笑。我用和之前一样的调侃语气说:“那你要给我多少?”
听到这句话时,他露出讥讽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但是在僵硬的表情下,我也发现一股热情——他似乎非要我不可。他说:“一枚金镑换吸一口或一首罗伯特,”——他指的当然是罗伯特·布朗宁①的诗。
①罗伯特·布朗宁,一八一二至一八八九年,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擅以戏剧性的独白铺陈具有感染力的叙事诗,创造戏剧行的独白体例。他写给妻子伊丽莎白的情诗向来被广为传诵。
“半枚畿尼①换一句浪语。”
①畿尼,英国旧时金币,价值二十一先令,约为一点零五镑。
我假装摇头,将帽子倾向他旋即离开,完成对他的嘲弄。他不耐烦地半转过身,我看见他腰上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条扁平的金制表链,挂在一件俗丽的条纹背心上。我再次望着那男人的脸,现在有从橱窗里映射出的灯光照在其上,他的胡须和头发都是浓密而带着姜色的。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双颊颇为凹陷,但整体而言,他看起来就像瓦尔特,就像凯蒂同床共枕和亲吻的瓦尔特。
这个想法对我有种特别的效果。我开口说话——但那就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不是我。我说:“好吧,我做。我要——摸你,代价是一金镑。”
他变得煞有其事。当我走开时,他还在橱窗前徘徊一会儿,随后才跟上来。我并未走向我的老妓女户,感到非常疑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却知道不该和他共处一室,免得让他有机可乘。我走向附近的一条小巷,那里有个隐蔽的角落,底下有个妓女当成厕所使用的栅栏。当我走进去时,有个女子走出来,紧压着双腿间的裙子抹干自己,她对我使了个眼色。当她走后,我站着等待,过了一会儿,那男人便出现了。他用报纸遮住裤裆,当他拿开报纸时,我看见那里的突起有如一个瓶子。我有点慌张,不过他站在我面前,看起来满脸期待。当我开始解他裤子的纽扣时,他闭上双眼。
我掏出他的阳具观察,我从来没有看过,也没这么靠近过,而且——我无意冒犯任何男士——那看起来相当可怕。不过剧院里总有黄色笑话,我很清楚它的功用。我紧握着它上下摆动,我确定技巧非常生涩,尽管他似乎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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