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会儿,“不要,黛安娜。”
她走得更近,“什么?”
有钱人说“什么?”时有种特别的方式:这个字眼仿佛被磨尖,像把有刺的出鞘匕首从口中射出。这就是现在黛安娜在昏暗的走廊上说这个字眼的方式。我感到被这个字眼刺穿,令我意志消沉。
我咽着口水,我说:“不要,黛安娜。”音量不及耳语。然而黛安娜听见了,紧抓我的衬衫,使我说话结巴。我说:“放开我,你弄痛我了!放开我,放开我!黛安娜,你会弄皱我的衬衫!”
“什么,衬衫?”黛安娜将手指插入纽扣底下拉扯,直到衬衫撕裂,我的乳房袒露出来。她抓着外套,从我身上撕裂,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不住喘息,身体紧压在我的身体上。我站不稳,手伸向墙壁,用手臂遮脸,因为我以为她会打我。我看她时,发现她的脸庞涨红,并非狂怒,而是出于欲望。她伸向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放在她的衣领上。虽然状况混乱,当我了解她要我做什么时,我感到自己的喘息声加快,阴部抽搐了一下。我拉着花边,听到缝线撕裂的声音,在我听来,那些声音像是用鞭子抽打马的腰。我将花边从她身上扯下,从她黑、白和银色交织的衣服撕下,那是在沃斯订制的,用来搭配我的服装。当衣服被撕裂、扔在地毯上践踏时,她要我跪在上面干她,直到她不断达到高潮。
她最后还是吩咐我回自己的卧房。
我躺在黑暗中发抖,用手捂嘴免得发出哭声。床边的橱柜被星星照得闪闪发亮,放着我的生日礼物,那只腕表。我伸手拿表,觉得它在指间发冷;当我将表贴于耳上时,我不断颤抖——因为那不断说着:凯蒂,凯蒂,凯蒂……
我扔开表,用枕头遮住双耳隔绝声音。我不会哭。我不会哭!我甚至连想都不会想。我会让自己永远臣服于幸福地的无情与失去季节的生活中。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不过我在那里的时间其实是有限的。那只美丽腕表上的指针正缓慢地移走一切。
第14章
一
隔天我很晚才醒来。当我醒来,拉铃叫布莱克送咖啡时,才知道黛安娜在我沉睡时外出了。
我说:“外出?去哪里?和谁一起?”
布莱克行了一个礼,说不知道。
我靠回枕头,从她手上接过杯子,“她穿什么衣服?”
“她穿绿色衣服,还带着她的袋子,小姐。”
“她的袋子,那她大概是去板烟俱乐部。她有没有说要去俱乐部?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求求你,小姐,她什么也没说。她从来不对我说这种事的。你或许可以问霍柏太太……”
我或许可以,不过霍柏太太对于打量躺在床上的我很有一套,我实在不敢恭维。我说:“不,不要紧。”当布莱克弯腰清扫火炉,顺便生火时,我不时叹息。我想着前一晚黛安娜粗鲁的吻想着当我的心仍因凯蒂难过时,那些吻如何使我激动与恶心。我发出呜咽声,布莱克抬头看我,我以一种兴趣缺缺的口气说:“服侍蕾瑟比夫人,不会让你感到厌烦吗,布莱克?”
这个问题让她双颊泛红。她回头看着火炉说:“小姐,服侍任何女主人都令我厌烦。”
我回答我想也是。因为和她说话是个创新之举——也因为黛安娜丟下我一个人外出,我觉得生气和无聊一我说:“那你不认为蕾瑟比夫人是个苛刻的女主人喽?”
她又脸红了,“她们都很苛刻,小姐,不然怎能当女主人。”
“那么——不过你喜欢在这里吗?你喜欢在这里当女仆吗?”
“我有自己的房间,那比大多数的女仆得到的多。再说,”她站起身,在围裙上擦手。“蕾瑟比夫人给的薪水很丰厚。”
我想着她每天早上端咖啡,以及每天晚上捧着水罐为脸盆注水的样子。“别觉得我失礼,但是——你何时会需要花钱?”
“我在存钱,小姐!我计划移民。我朋友说在殖民地,一个女孩有二十镑就能成为一栋寄宿公寓的房东,还有女仆可使唤。”她说。
“真的吗?”
布莱克点点头。
“你想经营寄宿公寓?”
“喔,当然!殖民地总是需要寄宿公寓,你知道的,让前去垦荒的人投宿。”
“这倒是真的。那你存了多少钱?”
她再度脸红,“七镑,小姐。”
我点点头,稍微想了一下,“但你是要去殖民地,布莱克!你能忍受得了旅途奔波吗?你得住在船上要是碰上暴风雨,那该怎么办?”
她捡起煤箱,“哦,我不会介意的,小姐!”
我笑了,她也是。我们从未如此自在地交谈过。我已经习惯和黛安娜一样叫她“布莱克”;我已经习惯她对我行礼;我已经习惯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双眼和双唇肿胀,赤裸地躺在床上,床单拉到胸口的位置,颈间还有黛安娜的唇印。我已经习惯对她视而不见。现在,当她露出笑容时,我终于正视她,观察她泛红的双颊和颇为乌黑的睫毛,并想着,噢!——她真的十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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