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先生可能有双重身份,太太。我想就这点跟他谈谈。”他双手交握,搁在吧台上,对她笑笑。“也谈点别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只知道他在俄国。”
崔望.凯斯勒摇头。“他不在俄国。”
“我只知道他跟我这么说。”
“那,看来很多话都是骗人的了,太太。他经常出差吗?”
“至少每个月一次。”
“都去哪些地方?”
“大多是去加拿大、太平洋西北区,不过也会去印度、巴西、捷克、英国。”
“都很不错的地方嘛。你跟他一起出差过吗?”
“没有。”
“怎么不一起去呢?我也想看看里约啊,在布拉格四处走走也不坏。”
“我身体有点状况。”
“身体有点状况?”
“或者这么说吧,我身体一直不好,最近才好一点。”
她感觉得到大家都盯着她看,尤其是那两名女警,正揣想像她这样的天龙区公主,会有哪种“状况”。
“因为这样,我很难出门。”她说:“可以肯定的是,我没办法搭飞机。”
“你是怕坐飞机?”凯斯勒一副想伸出援手的语气。
“也怕别的东西。”
“你有惧旷症?”他问。
她望进他双眸,那对眼睛未免太聪明。
“我以前在宾州大学主修心理学。”又是那种想帮忙的语气。
“我这问题从来没请医生正式诊断过。”她终于吐出这一句,也似乎听见穆伦警员叹了口气。“可是我肯定有过惧旷症的症状。”
“有过?是以前的事?”
“布莱恩一直和我一起努力,想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努力得还不够吧,你还是没法跟他一起出差。”
“还不到那程度,对。”
“你想申请保护性监管吗?”
他这句讲得之顺口,她好一会儿才听懂他的意思。
“我干么要申请?”
他把高脚椅转了个方向。“加尔萨警员,另一张照片在你那儿吗?”
加尔萨递来照片,他翻到正面,放在吧台上,让瑞秋和迦勒看清楚。有个金发女子俯卧厨房地板上,下半身没有入镜。血自她胸部下方涌出,左肩上方也有一摊。左颊和冰箱门一角有喷溅的点点血迹。但更为骇人、让瑞秋自觉下半辈子会不时被吓醒的影像,是那女子头顶有个黑色的洞。那模样不像有人开枪打她的头,反倒像有什么东西咬掉她一大块头骨,而且咬后留下的大洞迅即涌上鲜血,溢出洞口,沾上她的发,化为黑色。
“万一你先生干了这档事,又——”
“我先生不会干这种事。”她大声回道。
“——我没说这是他干的,但他是我们所知最后一个见到她活着的人。所以我们先这么说,就这么假设吧,迪勒科瓦太太,万一他真的杀人了呢?”他又转了下高脚椅,手指一伸。“呃,太太,他有那扇门的钥匙。”
他已经没法用了,她暗想。
她问:“所以你希望我接受你的监管?”
“保护性监管,太太。纯是保护作用。”
瑞秋摇头。
“穆伦警员,麻烦你记录一下,迪勒科瓦太太拒绝我们保护性监管的建议。”
“没问题。”穆伦在笔记本上写着。
凯斯勒把手指在大理石吧台面上敲了又敲,一副测试吧台材质的模样,然后才再次望向瑞秋。“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警局,谈谈你最近一次看到你先生的情况?”
“我最近一次看到布莱恩是今天早上八点,他自己开车去机场。”
“他可没自己开车去机场。”
“那是你的说法,不代表你说的就对。”
他肩微微一抬。“可是,我说对了。”
他散发半是安详半是多疑的气质。这奇特的组合,让她觉得在自己开口回话之前,他就清楚她所有的答案;仿佛他不仅能望见她深处,也能望见未来。这一切将如何收场,他早了然于胸。在他略带好奇的注视下,她只有一计可施,免得自己撑不住,双膝一瘫跪着求饶。倘若她真的和他进了侦讯室,要走出来怕只有双手上铐一途。
“我很累了,警探先生。我只想睡觉,等我先生从莫斯科打电话来。”
他点头,拍拍她的手。“穆伦警员,请记录一下,迪勒科瓦太太拒绝和我们一起去警局回答进一步的问题。”他从外套内袋中拿出名片,放在他与瑞秋之间的桌面。“背面有我私人手机号码。”
“谢谢。”
他起身。“波洛夫先生。”他嗓门突然大起来,也尖锐许多,尽管一直背对着迦勒。
“嗯?”
“你上次见到布莱恩.迪勒科瓦,是什么时候?”
“他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
凯斯勒转过身。“你们俩一起做木材生意,是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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