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下鼻梁,闭眼半晌。“我说,‘行吗?’”
“行。”瑞秋回道。
“行。”迦勒也说。
奈德看看拉斯,拉斯看看奈德,接着两人又盯着瑞秋和迦勒。
“瑞秋。”奈德说:“你叫瑞秋,对吧?”
瑞秋听到自己嗓音在抖:“对。”
“瑞秋。”他下令:“给我站起来。”
“啊?”
“亲爱的,给我站起来。我说真的。就站在我跟前。”
她依言起身,之前嗓音中的颤抖传到了双腿。
奈德的鼻子上爬着蛛网般的红色血管,坑坑洞洞,此时正对着她腹部。“好,好。站在原地,别动。”
“好。”
奈德往椅背一靠,好仔细端详迦勒。“你是他合伙人,对吧?”
迦勒反问:“谁的合伙人?”
“啊,啊,啊。”奈德用葛洛克手枪的握柄敲起桌面。“我们刚刚怎么说的?”
“噢,布莱恩啊。”迦勒随即话头一转。“布莱恩的合伙人。对。”
奈德朝拉斯翻了个白眼,学迦勒的语气。“噢,布莱恩啊。”
“噢,那个布莱恩啊。”拉斯也装模作样起来。
奈德见状,露出略带同情的笑。“好吧,迦勒,钥匙在哪儿?”
迦勒反问:“什么钥匙?”
奈德立时给了瑞秋腹部一拳,力道之重,瑞秋甚至感觉得到他凸起的指关节钻进呼吸道底下,把她整个人拎到半空又摔落。她落地后就瘫在原处,吸不到气,体内如焚,脑袋黑糊糊的一团,完全无法思考。待她思绪终于清楚些,也能正常呼吸,痛苦却更剧烈。她把头抵着地板,勉强用双手撑地跪起,一边大口喘了好几次气。只是,想到自己今晚就会死,身上的痛又算什么。不是马上死,也不是哪天会死,可能是接下来的五分钟内,而且肯定就是今晚。
奈德抓起她,让她站好,又拽着她肩头,像是怕她整个瘫了。“你没事吧?”
她点头,那一瞬,她很肯定自己就要吐了。
“说话呀。”他仔细打量她。奈德还真是个好心人呵。
“我没事。”
“那好。”
她想坐下来,他却非让她站着不可。
“不好意思。”他说:“我们八成得再来一遍。”
她的泪再也止不住。她强忍着,也真的尽了力,只是她又想起他的指关节钻进体内,想起自己透不过气,想起那突如其来剧烈的痛,痛到让她的思考断线。更惨的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知道这个眼神悲哀、拿几撮发丝遮掩秃头、语带关切的男人,会再往她身上招呼,不达到目的(或不把她打死)绝不罢休,就看是他先得逞,还是她先死吧。
“嘘。”奈德说:“转过去,我要他看到你的脸。”
他双手搭在她肩上,转过她的身,好让她正对迦勒。“小子,我刚刚第一拳打的是她胸腔下方。痛到爆炸,伤倒不重。我下一拳就会打爆她的肾。”
“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负责电脑的耶,一开始就参了一脚不是吗。”
“布莱恩后来脱队,自己行动了。”
“是吗?哼?”
迦勒眼光闪烁,满脸是汗,嘴唇不住抽动,十足像个吓得要死的小男孩。她现在明白了,他始终都是那个小男孩。他瞟了瑞秋一眼,她起先以为他眼中闪动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情,然后才骇然惊觉,那是羞惭、愧疚、怜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救她一命的勇气,所以无地自容;他知道她难逃一死,所以怜悯她。
他就要打爆我的肾啊,迦勒。你知道什么就跟他说了吧。
奈德用消音器顺着她右边的太阳穴往下滑,又沿着颈部的线条继续划。“小子,别逼我动手,我是有女儿的人,还有姊姊妹妹。”
迦勒开口:“你听我说——”
“不用‘你听我说’了,迦勒。什么‘再等一下’、‘听我解释’、‘这是天大的误会’,这些词都省省吧。”奈德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镇定。“这里只有一个问题,一个答案,就这么简单。”
瑞秋发现奈德的阴茎硬了起来,抵着她左臀。为人父也为人兄弟的那个他,这时候那话儿居然硬了。她母亲有言,而且她这几年确实也学到了——禽兽的外表不是禽兽;禽兽会披着人类的外衣,更玄的是,禽兽绝少知道自己是禽兽。
“钥匙在哪里?”奈德问。
“什么钥匙?”迦勒整张脸都在颤抖。
奈德朝他的脸开了一枪,那张脸就没再抖了。
她原先还不确定怎么回事,只有子弹射进身体“啪”一声的印象。她听见迦勒失声惊呼,结果那也成了他生前最后发出的声音。他的头猛地后仰,仿佛听到什么超爆笑的笑话;他的头又猛然前倒,只是鲜血宛如串串珠帘,盖了他一头一脸。瑞秋放声尖叫。
奈德拿消音器抵住她颈侧。消音器还很烫,要是他一直抵着不放,要烫伤瑞秋并不难。“你再叫,我就非杀你不可。我不想杀你,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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