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周会来这幢大楼至少两次。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未意识到这所公寓的墙是多么薄,嘈杂声多么容易传播。通常,只要警察出现,那些噪音制造者就会窘迫万分,乖乖安静下来。因此,投诉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爬了一半楼梯,布莱恩突然停下来,艾德一下子撞上了他。布莱恩在往下看。艾德也下意识地朝着相同的地方看。
楼梯上有一串很大的红脚印。
布莱恩跪在其中一个脚印边,轻轻触摸着印迹——他的手指沾上了红色。他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接着抬头看艾德。
“是血。”布莱恩说。他甚至早料到这是血,这气味太熟悉了。
布莱恩站了起来。两人都拔出了枪,悄悄挪动着步子,谨慎地以免踩到别的血印。当到达二楼时他们看到墙上的血迹。这么多血,肯定伤得很重。
大大的血印直通到B-203公寓门下。肯定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爬进或被拖进了这个公寓。
两人紧挨着门的两侧,脉搏剧烈跳动着,他们背对着墙,枪口朝地。布莱恩思潮澎湃。这血是新鲜的,而且这么多,暗示受害者可能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他很确定这伤口一定是武器所致。如果受害人还在公寓的话,行凶者可能也在。
布莱恩肾上腺素在激增。他伸出右手重重敲着门。
“警察!开门!”
无人回应。门廊里死一般地沉寂。布莱恩更加用力地敲着门。
“警察!开门!”仍然没有回应。
他侧身转到门前。飞快地瞟了眼艾德,艾德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布莱恩将他215磅的重量换作对着门把手的一记重踹。木头发出碎裂声,但门仍然锁着。他又踹了一次,这次更用力。锁的插销从墙上飞离,木片飞溅。门开了。
佩里突然意识到开车也无济于事。警察们几秒钟之后就会追出来。为了找到他,他们会先找到他的车,这样一来,他开车最远逃不出50英里就会被逮住,而徒步更是逃不了多远。
“孵化不久就要来临。”
孵化——有些可怜的混蛋已经等不及了。那会是怎样一幅景象?那疼痛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去瓦加美伽的计划要往后推了。他能不能成功逃脱这个停车场还是个未知数,更不要说去瓦加美伽了。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但他首先要找到那个离他最近、同时也感染了三角形的人。那人会了解佩里的处境,并会理解他对比尔的所作所为,那人还会掩护佩里,不会让他被那些在几分钟内就会“扫荡”整栋楼的警察带走。
“我们能看到孵化过程吗?”
“是的,应该能看到,看看看。”
“他在哪?告诉我怎么走,快点!”佩里催促着,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焦虑。
“这边走。”
佩里惊呆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弱却很清晰。
“转身。”
他双手捂着耳朵,脸上呈现出一副孩子受到惊吓后的惊恐表情。一切都太突然,让佩里措手不及,但现在还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因为那些警察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大楼直奔向他。他转身发现身后就是G幢大楼。
“快点快点,这边安全。”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费那个劲明白。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远离那些警察。佩里开始拼命地连跑带跳地冲向G幢大楼,好几次都差点因失去平衡而跌倒,他确实摔了两跤,两次都是脸擦着地面,倒在被雪覆盖的柏油路上,但每次跌倒后他都会挣扎着拼命站起来继续向前冲。
他用了不到15秒钟就冲进了G幢大楼。
布莱恩·范德派恩和艾德·麦金利对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在两人加起来共25年的警察生涯中(布莱恩14年,艾德11年),他们从未见过像在公寓B-203房间里发生的丧心病狂的举动。
虽然布莱恩强烈地想直接瞄准房间,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枪指向地面。门被撞开了,没发现任何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向里移动,沙发上的尸体立即进入他的视线,血淋淋的手被牛排刀死死地钉在墙上,成十字架状。
布莱恩当然会去检查尸体,但不用检查就知道这人肯定死了。凶手可能还在房间里,于是他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但满眼所见只有鲜血。
一股味道如拳头般向他袭来:汗臭味、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种严重腐烂的味道,这是种难以名状的怪味。
布莱恩用枪指着那个通向浴室和卧室的过道。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曾向这个小区打过无数次电话,这些电话让他对这幢楼各个房间的相似布局了如指掌。
艾德敏捷地右转,举着枪向狭小的厨房慢慢靠近,“妈的。”
布莱恩迅速地向厨房扫了一眼,地板上,甚至饭桌上,到处都被干涸的血迹覆盖着。血迹如此之深,以至于原本白色的油毡地板都被染成了红棕色。
布莱恩继续沿着过道向里移动,艾德就在他后面几步之遥。客厅的小衣橱开着,里面的衣服屈指可数:一件大衣、一件夏威夷海滩随处可见的花哨衬衫,还有一件松垮的密歇根大学校队夹克。现在只剩下卧室和厨房未检查了。
越靠近厨房,那股怪味就越浓烈。布莱恩藏在客厅一角,示意艾德去检查开着门的浴室。艾德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摇头示意浴室是空的,并做出“更多血”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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