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这些话她都不会相信,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长长的、紧张的沉默变得更长、更紧张。
最后他侧过身打开了床头灯。她对此做出的反应是把双膝蜷缩到胸前,变得更加羞怯、更难以触摸。
他失去勇气,坐了起来。他的衬衣扣子已经解开,而且起了皱,他的长裤拉链已经拉开,可是这两样他都还穿在身上。他站起来,脱得只剩下一条运动短裤。他朝床上一看,见她已经平躺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恐惧。
“这是个很难堪的时刻。这么说并不过分,是吧?”
哈蒙德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
“不过分。”
她润了润嘴唇,向内抿了抿,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要找一个体面的办法把我赶走?”
“什么?”他轻声说道,“不,不。”
他伸手想去抚摸她的秀发,可是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我是在想一个
办法把你留下来过夜,但又不想让自己下不了台。”
他知道这话她爱听。她再次看着他,羞怯地微微一笑。由于刚才热烈的亲吻,她的嘴唇还鼓鼓的,非常诱人。她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脸上。她的衣服比他的还要乱。她身上散发出迷人的诱惑力。他再次冲动起来。
“我太狼狈了。”她羞羞答答地把裙子捋到大腿以下。对脱下后放在床头的内裤,他俩都没有理会。
“我能用你的卫生间吗?”
“就在那个门里面。”他起身离开,给她一点隐私权。
“我去拿点喝的。你饿不饿?”
“在游艺会上吃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还饿?”
他冲她微微一笑。
“来点水?橘子汁?茶?软饮料?啤酒?”
“水就行了。”
他用下巴朝卫生间门那边点了点。
“如果需要什么,只管说。”
“谢谢。”
他见她似乎不大愿意下床,好像是因为他还在房里的缘故,于是朝她笑了笑,随即就离开了。真要谢谢那个清洁女工,因为她已经在冰箱里放了瓶装饮料和瓶装水。既然来了,他就查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半打鸡蛋、一磅咸肉、英式小松糕、咖啡。奶油?没有。他希望她喝清咖啡。橘子汁?有。冷冻室内有一罐六盎司的浓缩橘子汁。
如果上午不开会,他很少吃早餐。可是到乡下度周末,上午显得很长,人也懒散一些,所以他就喜欢美美地吃一顿晚早餐。他的烹饪技术还凑合,特别是对付咸肉和鸡蛋这些东西更不在话下。也许早餐他们可以一起来做,分分工,在做的过程中也许还会挤挤碰碰的。笑一笑。接个吻。他们还可以把早餐拿到门廊上去吃。想到明天早晨可能发生的事,他美滋滋地笑了。
“是今天早晨。”他自我更正说。因为他看了看钟,意识到此时已经过了午夜。
昨天一天真是讨厌透了。他离开查尔斯顿的时候,心里又烦躁又生气,有好些不顺心的事。好像什么事都不对劲。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结束的时候,会跟一个几个钟头前还素不相识的女子上床。他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艳遇。
他还在为命运的神奇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卫生间里的水被关上了。他强迫自己再多等两分钟,因为他不想过早地或者在不适当的时间出现。接着他抓起两瓶水,向卧室走去。
“我说,”他用没有穿鞋的脚把门弄开,“我想我们应该正规地自我介绍……”
他突然怔住了。站在梳妆台前的她迅速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电话。她立即挂断电话,含含糊糊地说:“但愿你不要介意。”
实际上,他是不大高兴的。他非常介意。这倒不是因为她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使用电话,而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她的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以致深更半夜、在马上就要和他上床的情况下,还要给那个人打电话。他的这种反应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他刚才还傻乎乎地呆在厨房里,想入非非地要与她共进早餐,出于礼貌的考虑,还在那里多呆了一会儿。此刻他站在这里,脸上毫无表情。他做了这一切,没想到她却在给某个人打电话。他把两瓶水放在床头柜上。
哈蒙德·克罗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感到很荒唐,像被人耍了似的。他通常是很有自信心的,而且善于驾驭各种局面,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活像个蠢驴,这种感觉使他十分不快。
“你是不是想独自再呆一会儿?”他表情木然地说。
“不,没关系的。”她把电话放回去,“我没有打通。”
“真遗憾。”
“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双臂交叠放在腰际,然后又紧张地垂向身体两侧。
不是什么要紧事,为什么深更半夜还要打这个电话?他想问,可是没有问。
“我穿这个行吗?”
“什么?”他故意打岔地问。
她的手顺着身上那件旧得掉色的T恤衫的正面从上向下摸着。他认出来了。那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在大学生联谊会的晚会上穿过的。它一直盖到她的大腿。
“哦,当然。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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