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不管是上老师家里学还是让老师上门教,肯定有以筝为缘认识的人。我不由得想起了绫乃小姐说起她的年轻老师时的眼神。
14
今天是星期六。就算清浦家还将绫乃小姐失踪的事保密着,这个周末也应该是最后的极限了。
保密,是为了清浦家的名誉和绫乃小姐的将来吧。
《间谍X27》中的黛德丽有着自身的想法。然后,她最终却被枪毙了。
即使不举新的例子,莎士比亚的《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怎么样?曾经一度掌握了罗马帝国霸权的马克·安东尼,将罗马这个“公”和克莉奥佩特拉这个“私”放在天平之上,他选择了后者。他高呼“让罗马融化在台伯河里”,“生命的光荣存在于心心相印之中”,拥抱埃及女王。选择了爱情的英雄的末路是败北,是成为被嘲笑的对象。
通常,“公”总是嫉妒爱情这个“私”。这时,公的獠牙是最丑陋最尖利的,毫不留情。对于想走纯粹之路的绫乃小姐,作为旁观者我的立场竟然变得如此平凡,连自己都觉得可悲。无论如何,我希望绫乃小姐的将来是幸福的。我不希望她坠入毁灭的深渊。难道绫乃小姐和清浦家这两方面就不能互相走近一步,妥协一步吗?难道就没有更稳妥的道路吗?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周末,我一定要找到绫乃小姐,不管怎样都要和她谈谈。
我一回到家,就向妈妈打听“叫川崎的教筝的老师”的住址。就算妈妈自己不知道,她的朋友中间肯定有喜欢日本音乐的。即便没有,希望自家的女儿学习筝,将来作为“嫁人的本钱”的家庭也不在少数。
仅仅挂出个门牌,上面写着“筝·三味弦”的琴师,东京市内不胜枚举。然而,绫乃小姐这样说起过她的年轻老师——“父亲与宫城道雄关系密切,他甚至被称作新日本音乐的斗士”。显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绫乃小姐的评价不是太夸张的话,他一定颇有些名气。我与其去图书馆找,或是到报社打听,还不如这样做最简单。
“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呀?”妈妈问我。
“我的朋友里有个‘想学筝’的。她说杂志上登着那个川崎老师的照片,对他的评价很高呢。但是,她说‘特地到杂志社去打听老师的住址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我就想显摆一下‘我妈妈什么都知道啊’,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我知道听上去是多么可疑。然而,从不怀疑别人的妈妈走进电话室,在帮我向某人打听“教筝的川崎先生”的事情了。当然,向绫乃小姐家打听无疑是最确切的,但是我在现阶段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妈妈告诉我川崎先生的住址在麻布区。我吃过下午茶点小泡芙之后,说了声“去银座”就离开了家。我告诉别姬小姐川崎先生的住址。
“果然与清浦家很近啊。”别姬小姐说。
“附近住着有名的老师,所以才让自家的小姐去学的吧。正如别姬小姐说的一样啊。”我说。
福特汽车从麴町出发穿过赤坂区进入麻布区。一眼就看见了目标。
那房子是比我想象中更气派的两层建筑。宽大的庭院围在建筑物周围。
汽车一直进入到了前庭。
我们在那鸦雀无声的玄关前站着。很快,一个书生穿过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走廊,走了过来,正坐在我们前面。在我斜后方站着的别姬小姐介绍我时,报上了经她稍作更改的我父亲的公司名称,听上去就像真实存在的某某商事,而我是那商事的千金小姐。我接着说:“我从朋友那儿听说这里的老师的事情后,一定想要跟随他学习筝才前来拜访的——”
大概不太会有像我这般年龄的小姐亲自前来求教的吧。但是,书生并不认为我是个乔装改扮别有用心的刺探,真诚地抬起头来说:“噢。但是,我们这里一天要来几十个人。大多数都是代课老师教的,这样如果让你们失望就不太好了……”
他的话音袅绕,声音洪亮。
“您这儿也上门来教学生吗?”我问。
“目前,老师的时间都已经排满了。”
“老师他,每天都在这里教学生吗?”我又问。
“原本是这样,但最近老师有些事情,每天傍晚前后都要出门。——今天也是如此,老师他已经在准备出门了。即便您在这里等着,也是没法见到老师的……”
听上去好像“你这有钱人不懂世间的规矩,上门来真是麻烦”的样子。
“真遗憾啊。”我说。
“哦。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情况。——那我就不奉陪了。”他向我们行了个礼,又补充说:“这里是大玄关。——如果您想学筝,下次还来这里的话,请从左手边进来。那儿是内玄关。”
我一边走回汽车,一边说:“就是说,‘你们不是客人’的意思。”
“是这么回事啊。”别姬小姐同意。
如果说这里——生意兴隆,则有些奇怪,但确实还是很有人气的。
“但是,刚才他说的‘老师在准备出门’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我们可真是来对时间了。这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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