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姬小姐俯下身子。她也在纠结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吗?不管怎样,这件事,只能在这里了结了。
然而,别姬小姐俯着身子,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地说:“证据,我想,有一个。”
“哦?”
“有一个,留下来的东西。”
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别姬小姐似乎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后悔了,沉默了一会儿。座钟,在那儿刻写着时间。周围像海底般的沉静。
不久,别姬小姐说话了。
“如果房子本身就是为了这案件而建造的话,那个,摆放在中庭中央的天理石像的作用是什么呢?”
“那是……为了让从上面掉下来的牺牲者,不至于砸到人的缘故吧。”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那座雕像’呢?”
那是一个——将装有水果呀谷物什么的盆捧过头的女性雕像。
“——难道不是因为‘丰收’吗?这种意思,这种抽象的意思?”
“不。有更加具体的作用。——那个房子,故意被建造到二月完工。东京最冷的季节,可能与其说是一月,不如说是二月。——下雪了。其结果就会产生脚印的问题,所以,冬季应该不是作案的最佳时机啊。——这是理所当然的。”
“那倒……确实。”
“如果希望造成被害者在‘夜晚醉酒后上了屋顶’的假象,那么放在夏季里作案会更合适。”
——是的。那不正是《枕草子》里面的《夏夜》吗?在这样周密计划的案件里,不可能不把季节的因素考虑进去的。
“那么,为什么选择二月呢?”
“那是因为……如果我说了的话,就成了小姐您正在考虑的证据了。”
这是奇妙的说法。忽地抬起头来的别姬小姐的整个面部,都透着凄惨的表情。我的心揪紧了。不知为什么。但是,难道我是在让眼前的这个人痛苦吗?
别宫小姐说:“小姐。实在对不起,别宫我有些累了。您能让我下去休息了吗?”
我只得点头。从我的心情来说,应该是我对她说“实在对不起”的。
别宫小姐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走向门口。然而,她却在门口停住了,似乎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转过头来,面对着我。
“真相,如果一定要确认的话,那么明天或什么时候,必须要去一趟末黑野先生的宅邸。如果我把这个判断交给小姐您的话,那么别宫我就变成了卑鄙的小人。——去吧,明天。”
22
我推说自己忘记了东西,让家里的佣人查了末黑野先生的电话号码。
虽然很晚了,末黑野先生却还没睡。电话接通之后,交给我说话。对于我提出的,“明天下午,希望拜访贵府”的要求,末黑野先生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吃惊。他很郑重地回答“我恭候您的到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福特汽车“去拿忘记的东西”,向池袋的郊区方向驶去。
今天的天空,明亮而晴朗。冬季的阳光虽然透明,但却严峻并带着一丝哀愁。汽车在萧条的风景中前行,一会儿,就进入了末黑野宅邸玄关前的停车廊。
末黑野先生和干原先生都出来迎接了。末黑野先生的脸上浮现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和昨天相比,您的情趣又有所不同了。女人真是不可思议。让人会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
今天的我,穿着印有八重樱图案的学校的校服。说不定,让他想起了雪子小姐吧。
干原先生则用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别姬小姐。我们四个人走进了那空荡而寂寞的房子。
“今天我让佣人们都休息了。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
末黑野先生说:“那么,首先,我们要做什么呢?”
我回答道:“我们能向您借一把扶梯或是能登高的东西吗?”
昨天晚上,我仔细考虑过了。别姬小姐所说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哦。”
站在旁边的干原先生,微微一笑。
“——这个不太妙。竟然,你们都能想到这一点了。”
于是,这儿的进展很奇妙,应该是最不想借的那两个人,把扶梯抬了出来。
我,把扶梯架在那有着维纳斯风貌的大理石像上。
“我帮你扶着。”
“不,没关系。”
我爬上扶梯,往那“丰收的盆子”里看了进去。与我想的一样,那里面,像是掉进了颜料—般,已经被染成了淡蓝色。
我爬下扶梯,站在地面上。
“怎么样?”
“变成淡蓝色了。”
末黑野先生,像是在说“遗憾”一般摇着头。
“如果早些处理掉就好了。不能让别人干。自己干的话,佣人们会看见的。我总觉得‘不可能有人知道’,疏忽大意了,于是就让它去了。”
我瞟了一眼那上面:“这里就是,那个洞的正下方吧?”
“是的。正是这样。但是,——您怎么会发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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