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日本菜肴中的一道汤,用海鲜和海带煮成,汤头清澈。
“明白了。您吃什么炖菜?”
“甜煮紫萁和香葱辣椒烛对虾。再要个醋拌竹荚鱼,里面放裙带菜和土当归,浇上芝麻醋一起拌。”
“蒸菜吃什么好?”
“来个蒸豆腐吧。味道调得淡一些,上面撒一把碎蛋黄。煎菜要洋葱香醋淋煎竹麦鱼。最后来个栗子金团和青柳松风烧①收尾。先点这么多,之后我想吃什么随时加。总之先把方才说的那些菜上了吧。”
①表面撒上芥子的煎馅饼。
小波波郑重地点头作揖,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一个放着锡制烫酒壶的,高台小饭桌走了进来,随后一碟接着一碗,将菜品放到饭桌上。
阿古十郎吃惊道:“这才眨眼功夫,没想到你主人竟准备得如此周全。做到这种地步,可是要花大价钱的。我方才已有所察觉,小波波姑娘,你这主人家真是出手阔绰。再怎么豪华奢侈,要在片刻功夫里,上齐这些菜肴,也绝非易事。我听说留守居多精通游乐之道,可这实在有些出格了,真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波波娇媚地点头道:“我家老爷是能登大人的勘定役,而夫人的娘家,经营着江户第一的大商号越后屋,所以,家境十分殷实。最近受鹿儿岛英国商人骚动的影响,藩里决定购买武器,领到了一大笔御用金,就藏在那后面的金库中。据说晚上还能听到金子的叫声呢。”
“恰逢这样令人不安的时势……今夜的招待多半与此事有关吧。”
“这些要事,我们下人自然不会知道。只是常听谣传说,最近,有贼人盯上了我家的金库。这都是嘴上没把门的杂役们说的,到底几成真假,我也不清楚。不过,有您这江户第一著名捕吏驻守,不论是多厉害的贼人,应该都无法轻易出手,真是太放心了。”小波波发现自己多嘴了,赶紧扭动腰肢,拿起酒壶上前,“不说这些,您先来一杯吧。可惜您一定不会中意,我这个跳出云舞的给您斟酒。”
小波波眼神娇媚勾人,斜望着颚十郎。
颚十郎心满意足地拿起酒盏,说道:“若是招待金库的守门人,这规格未免太高。我这人天生厚脸皮,不讲究礼数,可是,这好酒好菜配美人,齐活儿了!……我脸皮再厚也得甘拜下风啊。哦哟哦哟,要满出来满出来了!……”
颚十郎得意至极,逍遥自在,肆意嬉闹,让小波波频频斟酒。再说那小波波,她劝酒厉害,酒量也不含糊,嘴上说只能喝一点,却是千杯不倒。两人都能喝,酒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登时热闹非凡。小波波虽说是个下町出身的侍女,微醺后竟轻声哼唱起小曲来。而颚十郎原本乃是个浪荡子,两人一拍即合。
阿古十郎彻底放松下来,使唤道:“这个盘子空了。”
“您给我吧。”
颚十郎放开胆子来吩咐这使唤那。稍后,小波波留下一句“失陪”,便离开了屋子,过了好久也不见回来。
眼看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阿古十郎本来以为,稍过一会儿,小波波便会端来新菜,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他实在不耐烦,不停地拍着桌子道:“喂喂喂,小波波姑娘,你躲起来可不行啊。要补妆一会儿再补,先上酒,酒没啦!……喂,上酒上酒!……”
仙波阿古十郎扯着嗓子大吼了几句,就听走廊上传来两三个人的脚步声,一路往这边跑来。
只见那瓦灯口的拉门一开,探头进来的却是颚十郎的死对头,为争第一名捕之位,闹得针尖对麦芒的南町奉行所与力——藤波友卫!他身后跟了两、三个捕快,皆是身穿卷羽织,拿着十手捕棍,一个头发蓬乱、管家模样的大爷混在捕快中,几人一股脑涌进茶室里来。
颚十郎喝得醉眼朦胧,面若春霞笼罩,恍惚地看着藤波,惊道:“哟!这不是藤波先生嘛!稀客稀客!……莫非您也是被请来守金库的?快别苦着脸站在那里,过来喝一杯嘛。劝酒一流的乙姬大人一会儿就到,您先坐吧。”
藤波惨白的痩脸绷得笔直,怔怔地盯着颚十郎看了半天,咬牙道:“仙波先生,我藤波万万想不到,你竟是那贼人的保镖。”颚十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只想再喝口酒,您说什么呢?”
“少装蒜,尽胡扯。你一定是埋伏在这里,骗过当夜班的护卫,打算暗中撬开金库吧!……这种点子,的确是你能想得出的。现在回头想想,你说你曾在甲府当班,可辞官后的四、五年里,没人知道你在哪里,究竟做了什么,之后突然出现在舅舅森川庄兵卫家里,若无其事地当上北町奉行所的例缲方。没想到这人称江户第一的捕犯名人,扒开画皮一看,嘿嘿,竟然是金库大盗的同伙!真是离奇至极!……我说仙波,你一直装蒜,可这次是好运走到了头。看在我们乃是昔日对手的分上,我藤波亲自押你去大牢。你就死了心让我绑了吧。”
颚十郎两手乱挥,争辩道:“开……开玩笑!一定是搞错了!”那管家模样的老人,从捕快身边上前一步,一双充血的眼睛紧盯着颚十郎道:“一定是他没错!我绝不会看走眼!……你这贼人,盘腿坐在老爷的褥子上,又是要酒又是要菜,晃着个长下巴,与那女贼卿卿我我,眉来眼去;还胆大包天穿上老爷带家纹的羽织!我亲耳听到,你厚颜无耻地说,只要你在这里,无须担心撬金库之事!你还有什么能辩解的,这胆大妄为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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