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中的气氛令人窒息,唯有赶紧结束这一切。顾菲菲顾不上女孩一再要求多待一会儿的请求,将白布罩回死者脸上,然后让女警将女孩带到隔壁的办公室里。她此举并非只是为了转移女孩的注意力,而是希望她能帮助确认杀死她母亲的凶器。
在法医办公室里,见女孩喝了几口女警倒来的热水,情绪得以稍微缓和,顾菲菲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从你母亲头上的骨折来看,凶器长度在六七厘米左右,厚度两厘米左右,外表材质是黑色的工程塑料,就类似咱们经常见到的电视遥控器或者手机后壳,另外它应该有一定的重量,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摆放这种东西?尤其在客厅茶几附近。”
“没有,肯定没有!本来有个差不多大小的收音机,但前几天给我姥姥了。”女孩不假思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们的人刚刚把我带回家,核实财务和其他损失情况时,我发现妈妈下午刚从银行取出的一万块钱不见了!”
“会不会放到别处你没发现?”韩印突然急促地问。
“不可能,这钱是这么个情况,女孩连连摇头说,“我有个特别要好的同事,最近买房子手头比较紧,想借点钱装修,我自己工资不高,没多少积蓄,想着前两天我妈说有个存折到期了,就让她先取一万块钱给同事应应急。我还嘱咐过她不要乱放,反正钱也不多,放电视柜上就成,结果我刚刚在家里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
“你肯定她取过钱吗?”不知为何,韩印对丢钱这个问题,显得特别慎重。
“是啊,她下午取完钱,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估计杀人凶手就是在银行盯上我妈的。”女孩带着恨意说道。
“哦……”韩印轻声应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你真的能确定家里没有我说的那种规格的东西吗?有可能是小家电或者数码产品,也有可能是装饰物什么的。”这回轮到顾菲菲追问道。
“这个……真的没有。”女孩虽然慎重地想了想,但答案和先前一样。
“这样看来,凶器应该是属于凶手的,有可能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顾菲菲眼中略显一丝光彩,“经常带在身边,又有一些重量的,会是什么呢?”
……
送走刘队和受害人家属等人,已近晚间10点,几个人帮着顾菲菲做完收尾工作,便回到宾馆。可是随后不久,韩印不知何故又返回法医科,在与值班法医简单交涉过后,竟只身一人走进解剖室。
午夜的解剖室,孤灯影暗,诡寂深沉,空气也因冷藏柜的存在而愈加阴冷。韩印缓缓走向墙边,匪夷所思地陆续拉开三个大冷藏抽柜,该系列案件的后三名被害人相继映入视线。不仅仅是这三个,此刻她们都在,所有11个受害人,全部出现在韩印的脑海里,在闪现的画面中,她们都罩着惨白的尸布,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
韩印凝神静默片刻,退后几步,稍微抬了抬臀,便坐到身后的一张解剖台上。他双手轻抚台面,似乎在感受曾经在上面躺过的尸体的气息。他目光漠然而又空洞地盯向远处,脑海里遵循案发顺序依次揭开蒙在受害人脸上的尸布,而那些受害人似乎也一下子都睁开了双眼,哀怨地望向韩印,诉说着她们遇害背后的故事——就在这个晚上,韩印做出了一份几乎可以说是颠覆性的犯罪侧写报告!
第08章 犯罪侧写
“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这是韩印在侧写分析会上的开场白。能够想象得到在座当地办案组警员的反应,他们即刻做出或惊讶、或错愕、或不屑、或鄙夷、或愤怒的表情,于是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会议室中不可避免地响起一阵动静很大的嘈杂声。
有了先前在地理侧写会上的经验,孤身站在会议室最前面的韩印,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面对眼前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纷扰声不绝的场面,他始终神色淡定,没有着急解释,只是用一种平和而又稍带些冷峻的目光,默默地望向众人。
片刻之后,韩印无声的沉着和笃定,渐渐感染了下面的人,会议室中的各种情绪逐渐趋于理智,噪声也越来越轻,直至完全安静下来。
就像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韩印没有任何过渡,再张口即直接将话题引向侧写的中心内容:
“首先,就如我开场白说的,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认为本次系列案件并非如先前认定的是以‘性’为主导的性变态强奸案,它真正的犯罪动机实质上来自‘愤怒’,而愤怒的根源是生活平衡感的缺失,也就是说本案是一起‘以毁尸与性侵作为手段,以寻求控制感作为动机’的系列犯罪。
“案情各位都很清楚,应该知道在案件五之前,凶手和受害人始终未有生殖器的接触,那么这真的是源于生理障碍吗?我觉得不是!我认为那是一种不屑和鄙视!这一点在案件三和案件四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案件三的现场环境,可以让凶手很清楚地判断出受害人是独自居住,他有充分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他也确实做了。他唯一一次将受害人衣服全部剥掉,就是这件案子;他开始切割受害者器官组织作为纪念物带离现场,但就是没有奸尸的举动。而案件四有这样一个细节——受害者裤子只是被扒至膝盖处,想必成年人都能想明白,如此别扭的体位,表明凶手压根就没想过与受害人发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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