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诺怎么样了?”
“一个劲儿地咒骂抱怨,也就是说挺好。”
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望望那幢大宅,比利·坎菲尔德正转过身去,走进屋子。
贝茨指着他。
“这会儿,真正让我觉得难过的是那个人。他什么都没有了。”
韦布赞同地点点头。
“还记得他在那天宴会上说的话吗,把你的敌人放在开阔处,放在你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贝茨摇着头,四下看看,“唉,他周围到处是敌人,但那可怜的家伙完全蒙在鼓里。”
“是啊。”
“想搭我的车回去吗?”
“我再在这里耽搁一会儿。”
贝茨和韦布握握手。
“谢谢,韦布,为你做的一切。”
贝茨转身走了,韦布则慢慢遛达。这时他突地停步,转身望望贝茨走的方向,又看看主宅。韦布猛然间拔腿飞奔向那座石头大宅。他冲向大门,从楼梯跑到地下层,径直跑向比利的标本制作室。门锁着,韦布当即撬开锁,进屋不久便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他一只手抱着那只小罐,跑到枪柜边。找到隐藏的开关,一扳,门被打开了。他从墙上摘下电筒,走进里面。那具人体模型凝视着他,韦布把电筒挂在墙上的一颗钉子上,让光线直射那具假人。他摘掉模型的假发,仔细剥掉络腮胡,然后打开罐子,小心翼翼将里面的油漆清除剂涂在模型脸上。油漆剥落得很快,韦布继续干着,直到那一层黑皮肤变成了白色。没有了假发胡子,皮肤恢复本色,韦布后退一步,对面这张脸他看过无数次,连睡梦中都能辨认出来,可坎菲尔德只用了几样东西就把它改扮得天衣无缝。那个人说的话的确是真的:他把真正的敌人放在了一个自己随时可以找到他的地方。
韦布知道他凝望着的是欧内斯特·B.“自由”。
自从里士满枪击事件之后,这是第一次。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意大利人吗?”
韦布猛一转身。比利·坎菲尔德。
“那些意大利人,”比利接着说,“想给我大把大把的钱,让我帮他们运那些偷来的货?记得我跟你说过吗?”
“我记得。”
坎菲尔德好像不大清醒,他甚至没看着韦布。他盯着欧尼。说不定正欣赏自己的手工呢,韦布想。
“跟我告诉过你的不同,他们有一次提议,我接受了,替他们着实干了次好活。后来,我儿子出事以后,他们有一天来找我,那是四个月以后了。说要帮我个忙,答谢我这么多年忠实地为他们家族效劳。”
“把欧内斯特·‘自由’劫出监狱交给你?”
“瞧,那些意大利人把家庭看得很重。在那个人对我儿子做了那种事之后…·..”比利停住了,揉着双眼,“不管怎么说吧,格温可能带你看过牧场那座内战时做过医院的小房子。”
“是的。”
“我就是在那儿做的他。我派斯特雷特和他的人去接一些马,把格温送上飞机去肯塔基看她家里人,这样我就可以不受打扰地干活啦。我用上了一些内战时那些人用过的外科手术器材。”他走过去,摸摸“自由”的肩膀,“先切掉舌头,他闹得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他这种小爬虫会这样,喜欢让别人受罪,自己却一点疼都受不了。然后,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告诉我。”
比利自豪地笑了。
“我就跟宰鹿时一样,开了他的膛。先割掉他的蛋。明白吗?我觉得对一个小孩子做出那种事的人,没资格管自个儿叫男子汉,所以他干吗还需要这东西?明白我的理由吗?”
韦布什么都没说。虽然比利好像没带武器,韦布的手还是移到手枪把上。坎菲尔德好像没注意,也许他注意到了,却并不在乎。
“告诉我,比利,杀死一个人,你什么感觉?”
坎菲尔德认真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糟糕透了。”
“这么做减轻了你心里的悲伤吗?”
“一点儿也没有。而现在,我一无所有了。”他停住了,嘴唇哆嗦起来,“我把她关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你知道吗,我自己的妻子,把她赶到斯特雷特床上,不理睬她。她也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可我竟然什么都没说。可能这是最伤她的,比打她一顿还厉害。就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也许我要跟她一块儿的话,她会挺过来的。”
韦布盯着他。
“她也许真会挺过来,比利,可现在咱们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两人走出房间。是贝茨。他看见韦布时有点吃惊。
“我忘了还得再问你几件事,比利。”贝茨看着韦布苍白的脸,“你还好吗?”他看看摇摇晃晃神不守舍的比利,又看着韦布说,“这儿出了什么事?”
韦布看看比利,对贝茨说:“没什么,都很好。你于吗不等会儿再问比利,我想他需要单独呆一会儿。”韦布再一次看看坎菲尔德,伸手拉起贝茨,带他走上楼梯。
听到枪声时他们刚到大门,是那只漂亮的邱吉尔霰弹枪的枪声。韦布不用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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