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覆橡胶的墙壁能吸收子弹的冲力,营救队训练时常常是真枪实弹。楼梯用木头造,不会产生跳弹,不过队员们却发现木头里的钉子如果碰上子弹,能把弹头送到它不该去的地方,幸好还没出什么大事。他走过用做反劫机训练的模拟机身,机身从屋椽上挂下来,可以根据训练需要升高或降低。
他听见另一间屋子里有动静,朝里面看了看。屋里的人身穿紧身背心和迷彩裤,正擦着肌肉发达的肩膀和手臂上的汗水。从屋顶垂下的长绳摇晃着,这是一间练习爬绳技术的房子。韦布看着他三次爬上爬下,动作流畅自如,胳膊肩膀上一道道肌肉时而绷紧,时而放松。
等这人做完了,韦布走进房间道:“你好,肯。就没一天你不练习的吗?”
肯·麦卡锡瞪着韦布,韦布不能说他的眼神十分友好。c小队被.50的扫射消灭那晚,麦卡锡是小巷屋顶上的狙击手之一。他是个黑人,三十四岁,出生在得克萨斯,是个部队孩子,靠山姆大叔的小钱周游世界见了世面。麦卡锡从前是个海豹突击队队员,却不像多数海豹突击队队员那样,透着那股臭名昭著的自高自大劲儿。虽然此人个子不过五英尺十英寸,推举杠铃的力量却大得能举起一辆卡车。他还是三种不同武术的高段位黑带高手①,营救队水中行动以他的技术最高。他还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跨骑在树枝上,从千码外把子弹送进一个人两眼之间。麦卡锡是个老兵,已经在营救队干了三年。不大说话,心思大多装在肚子里,不像大多数队员那样喜欢拿残暴可怕的事打趣逗乐。韦布曾经把麦卡锡不懂或是难于掌握的东西教给他,作为回报,麦卡锡也把他的一些非同小可的技巧传授给韦布。就韦布所知,麦卡锡与他从没发生过什么龃龉。不过从这人现在的表情看,这种持续的友谊估计会告一段落了。罗马诺大概把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对头。
①黑带为空手道最高的进阶。
“你来这儿干什么,韦布?我当你还在医院疗伤静养呢。”
韦布朝他走近一步,他不喜欢麦卡锡的语气,也不喜欢他用的字眼。不过他明白这种态度是从来的,他也明白罗马诺的态度是从哪儿来的。来源都是一处:你该把你的活计做好,做到尽善尽美。在这儿他们只要求尽善尽美,而韦布这一次差得远。没错,他敲掉了那些机枪,事后。对这些人来说那只能算个大零蛋。
“我猜你都看见了。”
麦卡锡脱掉训练时戴的手套,揉着长了厚厚老茧的粗手指头。
“本打算缘绳速降进小巷,可中心叫我们呆着别动。”
“去了也做不成什么,肯。”
麦卡锡仍旧低头盯着双脚。
“最后总算拿到了进去的命令,耽搁时间太长了,再跟H小队联系上,耽搁的时间太他妈长了。”他再一次开口道,“我们不停地按通话钮,想用麦克风呼叫你们。中心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的指挥链条差不多全断了。我想这个你知道。”
“我们什么都准备到了,只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麦卡锡在地板胶垫上坐下,蜷起双膝。他向上瞧着韦布。
“听说你从巷子里出来慢了一点儿,又好像倒下了,等等的事儿。”
等等的事儿。他靠着麦卡锡坐下。
“机枪是靠激光触发,而激光靠的又是摇控,这样那些.50口径不会提前打响,打错目标。得有人在附近做这件事。”韦布让自已的最后一句话悬在那儿,紧盯着麦卡锡不放。
“我已经和华盛顿外勤办公室谈过了。”
“当然。”
“这是一桩正在办理的联侦案,韦布。”他说。联侦案即对袭击联邦官员案件的侦办,这个案子中被袭击的联邦官员可不少。
“这些我都知道,肯。你瞧,我不清楚我出了什么事,我自己也不想那样。我尽力了。”韦布长长吸了口气,“要是现在我有什么办法让这一切从没发生过,我会这么做的。我这一辈子天天都得背着这件事活下去。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肯抬起头,他的不友善的表情消退了。
“那里没东西可打,韦布,狙击手可打的东西连个屁都没有。这么多训练,可没对手显显本事。俯瞰院子的房子上我们有三个人,没一个人瞄得上那些速射机枪。他们不敢开枪,怕跳弹打中你们。”
“那个孩子呢?你见过他吗?”
“那个黑人小孩?见过,在他走出巷子的时候,拿着你的帽子和便条。”
“我们进去时也碰见过他。”
“那你们肯定挡了我们的视线,还有,巷子里那盏街灯正好鬼使神差地反射到我们上面。”
“好吧,那其他人呢?那伙弄毒品的家伙?”
“我们一直有一名狙击手盯着他们。他们呆在那儿动都没动,直到开起火来的时候,接着就跑掉了。杰弗里斯说他们看样子和其他人一样大吃一惊。中心一给绿灯我们就下来了。”
“下来后出了什么事?”
“我说过,跟H小队联系上。我们看见了信号弹,停下来,散开。接着那孩子到我们这儿来,我们拿到便条,你的警告。埃弗里特和帕尔默在前面当尖兵。太他妈晚了。”麦卡锡不说话了,韦布看见一滴眼泪滑下他年轻英俊的脸。正常的脸,韦布以前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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