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把证件闪了闪,我便没再多想。我在犯罪现场中间,四周都有人跑来跑去,还有六个我们的人崩掉了脑袋。他来要孩子我就给了他孩子,他走路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走法,说话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说法,该死的,没准儿他官儿比我还大呢。”
“他的搭档呢?”
“什么?”
“他的搭档,另外那个穿套装的,你说过他们是两个人。”
“是呀。”罗马诺现在看上去没那么有把握了,他揉揉眼睛,啜了口啤酒,“这个嘛,你瞧,另外那个人其实没过来。前一个穿套装的指了指他,说这是他的搭档,就这样。另外那个人在跟几个警察说话,没真的走过来。”
韦布怀疑地看着他。
“保利,这就是说你其实并不知道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和另外那个人一路,可能他根本就只有一个人,冲你撒了个弥天大谎。这些情况你都跟确确实实真正不搀假的美国联邦调查局说过吗?”
“喂,韦布,你从前是个确确实实真正不搀假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以前就调查这类屁事。我是个三角洲队员,加入FBl只为了加入别动队,再参加营救队。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我早忘了怎么玩侦探游戏。我只干‘炸晕他们挂了他们’的事儿,就只‘炸晕他们挂了他们’,老兄。”
“嗯,这回你可能真让一个小男孩给挂掉了。”
罗马诺怒视了他几秒钟,接着泄了气,把视线移开了。韦布猜罗马诺想起了他自己的两个儿子。韦布就是要让他内疚,好让他以后不再犯这种大错。
“那孩子现在说不定已经给埋进了哪个垃圾场。他有个哥哥,一个叫大F的坏种。”
“还不都这个德性。”罗马诺咆哮道。
“那孩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他脸上那个弹孔你也见过,才十岁啊。”
罗马诺喝了口啤酒,擦擦嘴道:“是啊。还有,我们死了六个人,他们本来不该死。而且,我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不是七个。”他一面说,一面不怀好意地瞪了韦布一眼。
“我正在看大夫,让他们帮我把事情弄清楚。说不定这话能让你舒服些。”韦布这是作了一个重大招供,特别是对罗马诺。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
“是呀,我舒服死了,马上就得跑上大街叫唤‘韦布看精神病大夫喽,世界太平喽’。”
“省省吧,保利,你当我想僵在那儿?你觉得我想看着我的小队被人打死?你觉得是这么回事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只有你一个人能答得上来。”罗马诺回击道。
“你看,我知道这件事糟透了,可你干吗非得给我吃这种苦头呢?”
“想知道为什么?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对。”
“好,我跟那孩子说过话,不,这话该这么说才是,那孩子跟我说过话。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吗?”
“我坐这儿听着呢,保利。”
“他说你吓得像个吃奶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还说你求着他别跟任何人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胆小的胆小鬼。他说你还想把你的枪塞给他,你害怕用上它。”
忘恩负义的小鬼头。
“这些屁话你相信了?”
罗马诺喝了口啤酒。
“这个,枪的部分我没信。那枝该死的SR75你不会给任何人的。”
“太谢谢了,罗马诺。”
“可那孩子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才会那么说。我意思是,他干吗要撒一篇大谎呢?”
“噢,我不知道,保利。也许因为我是个警察,而他对执法人员这类人不大感冒。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狙击手?他们能告诉你我是在哭还是在开火。要不就是你连他们也不相信。”
罗马诺没答这个碴儿。
“人哪,随时随地会变成孬种,我这么猜的,这方面我反正不大清楚。”
“你清楚你是个地地道道的王八蛋。”
罗马诺放下啤酒,从椅子上欠起身。
“想试试我这个王八蛋究竟有多地道吗?”
两个人怒火渐炽,眼看就要挥拳相向,这时安吉走过来跟韦布打了个招呼,安慰地拥抱了他一下,还说了几句宽心话。
“保利,”她说,“也许韦布想留下来吃饭,我在做猪排。”
“也许我不想留韦布吃该死的猪排,行吗?”罗马诺咆哮道。
安吉弯下腰,揪住罗马诺的衬衣,一把把他扯了起来。
“原谅我们单独呆一秒钟,韦布。”
韦布眼看安吉把她丈夫拽到车库那边,气势汹汹吓煞人地修理了他一顿——韦布只能这么形容。
她的光脚在地上敲打着,手冲着他的脸来回挥舞,活像一个把新兵蛋子臭骂一通的教练中士。保罗·罗马诺呢,这个能杀掉几乎一切活物的汉子,只能立在那儿,耷拉着脑袋,顺从地领受他的“小女人”的申斥。终于,安吉领着他回到韦布身边。
“去呀,保利。跟他说。”
“安吉,”韦布说,“别硬叫他——”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戴维·鲍尔达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