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头痛欲裂,疼得让你忘了自己的颈子疼。韦布通过镜头向外望时总是闭上一只眼睛,虽说这么一来深度知觉更受影响,可如果两只眼睛都睁开,一旦你不用夜视镜,望出去只能看见每只眼睛前头一块闪亮的橘红色光斑。这时候,就算是个坐轮椅的九十岁老头都比你强。
他继续朝前走,伸手一按,把夜视镜调到红外线状态。这种状态下夜视镜打开了一个内部光源,极大地增强了视域。韦布想弄清设备是否正常。夜视镜的电池有个坏名声,常在最需要时坏掉。他不喜欢长时间使用红外线,这种方式有个最大缺陷:如果这时另外有个人也正用夜视镜观察他,他便会看见韦布的红外线发出的光,好像一个大电筒照在脸上似的。韦布这时就成了个活靶子。
凌晨的空气很清新,四周是牧场和树林发出的各种声音,此起彼落。
他望见陈望塔,停住脚步。韦布没有手机,他把双手凑到脸上,拢成一个喇叭形,发出一声呼唤。这是他和罗马诺当狙击手时用过的信号,像一股风吹过的声音,又像随处可听见的某种鸟叫。韦布肯定罗马诺还记得。几秒钟后,他听见回答的信号。一切正常。
韦布拨开树丛走出来,跑向嘹望塔,抓住木头横档悄声爬上去。罗马诺在嘹望层上一扇挂着绞链的小门边迎接他。韦布知道罗马诺看不见自己脸上图纳和大F留给他的新伤,这样正好,他这会儿懒得解释。不然的话,罗马诺准会让他够呛。他完全想得出他会说什么:你就让人家这么收拾你?
韦布看着罗马诺拿过一具利顿十倍瞄准镜,这本来是卡在.308狙击枪上的。
“有什么好事吗?”
“你瞧瞧,西北方,正穿过树林中间的空隙。”
韦布朝瞄准镜里瞄了一眼。
“那是南方美人的方向吧。”
“对一家马场来说,那儿正忙乎着的那些事可真有意思。”
韦布把瞄准镜举在眼前调整了一番,通过镜头望出去。树林中间确实正好有个空隙,从中间望过去,隔壁的牧场在眼前展开。
牧场上有两座很大的建筑,看样子还相当新。边上停了几辆大卡车。韦布正看着,几个带对讲机的男人从各个地方朝那两幢房子跑来。其中一幢房子旁边打开一扇门,里面太黑,韦布看不清楚。一辆拖车正朝货仓式的卷帘门倒车,一些人用手推车推着大盒子,把盒子送进拖车车厢。
“那边在干什么事,肯定是大事。”韦布说,“改装被盗汽车?毒品?盗窃飞机零部件?间谍?侵犯技术专利?还是其他什么?该死。”
“这家邻居真让人着迷。嘿,我还当弗吉尼亚牧马区里只有一帮老废物,就知道灌饱老酒骑马打狐狸,女人留在家里喝下午茶。哎呀呀,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哇。”他看着韦布,“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咱们手里那么多活计,南方美人只好等等再说。不过要真出什么事,我们至少在这儿,总可以干点什么。”
罗马诺笑逐颜开,对有机会一显身手大开杀戒非常满意。
“你可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第35章
凯文·韦斯特布鲁克的写生簿全画满了,只好坐在那里,看着墙壁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站到外面的阳光下。隔壁的机器声和水流声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晚上睡觉也扰不了他。他很难过自己习惯了监禁生活,觉得这是一种不祥之兆:这种受监禁的环境永远也不会改变了。
诸多响动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倏地缩回床边。动作就像游人走近时动物园铁笼里的小动物。
门打开了,早几次来看他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凯文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人也从没费心告诉凯文自己的名字。
“过得怎么样,凯文?”
“有点头疼。”
那人手伸进口袋,掏出一瓶扑热息痛。
“干我这份工作,我身上总备着点这个。”他给了孩子两片药,拿起桌上的瓶子替他倒了杯水。
“可能是因为太阳晒得少。”凯文补充说。
那人听了笑起来。
“这个嘛,过一小段时间咱们再看看能做点什么。”
“就是说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能吧。也说不准,情况随时都在变化。”
“就是说你再也用不着我了。”凯文话才出口便后悔了,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
那人看着他。
“你替我们办的事做得很好,凯文,考虑到你还只是个孩子,做得真的很好。我们会记住的。”
“我能很快回家吗?”
“说实话,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对谁都不说。”
“对弗朗西斯也不会?”
“我说过谁都不说,什么人都不说。”
“嗯,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凯文立即怀疑起来。
“你不会害我哥哥遭殃吧。”
那人举起双手假装投降。
“我从没说过要害你哥哥呀。老实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有那些活该遭殃的人才会遭殃。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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