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动物聚齐,阿迪森高喊:“‘空心鬼’杀手万岁!”
迪德莉发出刺耳欢呼,山羊抬蹄跺地,猫头鹰长鸣,母鸡们咯咯叫,格伦特絮叨着他的感激之情。与此同时,布朗温与艾玛交换眼神,布朗温往下瞥了一眼自己的外衣——佩里格林女士就藏在里面——对艾玛扬起眉毛示意:现在吗?艾玛摇头回应:还不是时候。
布朗温把克莱尔放在树荫的下一小块草坪上。她颤抖冒汗,意识时有时无。
“我见雷恩女士做过一种治疗发烧的神药,”阿迪森说,“味道怪异,但是很有效。”
“我妈以前老给我做鸡汤。”我提议。
鸡群惊恐尖叫,阿迪森凶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在开玩笑!”他说,“他只是说笑的,简直荒谬,哈哈!根本没有鸡汤这种东西!”
有格伦特和他的对生拇指帮忙,阿迪森和长颈鸸去准备神药了。不大会儿,他们带回一只像是盛着脏刷锅水的碗。等克莱尔喝得一滴不剩并且睡去,动物们简单设宴款待我们:一篮篮的新鲜面包和炖苹果、熟透的煮鸡蛋——不爆炸的那种——直接送到我们手上,动物们可没有盘子和餐具。如果不是五分钟内就狼吞虎咽地吃下三个鸡蛋和一整条面包,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饿到这种地步。
当我吃完打着饱嗝抹嘴时,抬头见动物们热切地注视着我们,一张张生动又充满智慧的脸令我精神恍惚,难以置信自己竟不是在做梦。
米勒德在我旁边用餐,我转身问他:“在这之前,你听说过异能动物吗?”
“只在童话故事里,”他张着塞满面包的嘴说,“太奇怪了,然后,一个童话就把我们带到它们身边了。”
只有奥莉弗对这一切表现淡定,可能因为她还太年轻——或者部分的她还年轻。总之,故事和现实间的差距对她来说似乎还不算太大。“其他的动物在哪儿?”她问阿迪森,“卡斯伯特的故事里还有长腿怪熊和双头山猫。”
就此,动物们雀跃的情绪退潮了。格伦特把脸藏在一双大手后面,迪德莉发出嘶吼般的呻吟。“别问,别问。”她垂下头说,但为时已晚。
“这些孩子救了我们,”阿迪森说,“若他们想,他们理应知道我们的故事。”
“如果你们不介意告诉我们的话。”艾玛说。
“我喜欢悲剧故事,”伊诺克说,“尤其是那种最后公主被龙吃掉、大家都死光光的故事。”
阿迪森清清嗓子。“我们的故事更像是龙被公主吃了。”他说,“我们像这样生活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在那之前,还要往回追溯几个世纪。”他前后踱步,声音如传道般恢宏,“很久以前,世上满是异能动物。在奥尔丁时代,地球上的异能动物比异能人还多。任何你可以想到的形态、大小,无所不有:能像鸟一样飞的鲸鱼、跟房子一样大的毛毛虫、智商是我两倍的狗,如果你肯相信的话。有些还建立了王国,由各自的动物领袖统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仿佛他脑海里曾烙下那个时代的记忆——随着一声长叹,那光熄灭了,讲述继续,“现在我们的数量还不及他们那时的零头。我们快要灭绝了。你们有谁知道在曾经遍及世界的异能动物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安静地嚼着食物,为不知道答案而羞愧。
“好吧。那么,”他说,“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说着他朝着太阳的方向跑去,回头等待我们跟上。
“拜托,阿狄,”长颈鸸说,“别着急啊,客人们正用餐呢!”
“他们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他们,”阿迪森说,“过几分钟面包也跑不了!”
我们无奈地放下食物跟上他。菲奥娜留下照看还在睡梦中的克莱尔。大家穿过高地,来到遥远边缘的一小片树林,格伦特和长颈鸸轻跳着跟在我们后面。一条碎石路在树木中蜿蜒向前,我们沿路走向林中的一片空地。眼看快要到达,阿迪森说:“请让我向你们介绍这世界上最好的异能动物!”树木就此分开,一座小墓园出现在眼前,里面整齐地排满了白色的墓碑。
“哦,不!”我听到布朗温说。
“这里埋葬的异能动物大概比现在整个欧洲还活着的都多。”阿迪森边说边在墓碑间穿梭,特地走到其中一个跟前,把前脚靠在上面,“这一个名叫庞培,她是只好狗,她用舌头舔舐伤口几下就能令伤口痊愈。看上去令人称奇!然而,这就是她的待遇。”阿迪森用舌头发出咔哒声,格伦特便手捧一本小书快步走来,把书塞进我手里。那是一本相册,被打开的那一页是一张狗的照片,它像驴跟马一样被套在一辆小货车上。“她被狂欢节上的人奴役,”阿迪森说,“被迫像普通的驮兽一样拉那些被宠坏的胖小孩——甚至被马鞭抽打!”他眼中燃起怒火,“雷恩女士救她的时候,庞培已经快要抑郁而终了。她来后只坚持了几个星期就被葬在这里了。”
我把相册传给大家看,每个人看到照片都或叹气或摇头或苦涩地轻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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