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子的男人——我想是他们的首领吧,开始连珠炮般发问:“你们是谁?从哪儿来?你们的长辈呢?”
“我们从西边来,”艾玛沉着地说,“一座沿海的岛。我们是孤儿,就像我已经解释过的。我们的房子在一场空袭中被炸弹炸毁了,我们被迫逃亡,一直划到大陆,还差点儿淹死。”她尝试挤出几滴眼泪。“我们一无所有,”她抽噎着,“在树林里迷路很多天了,没有食物,只有穿在身上的一身衣服。我们看到你们的马车经过,但太害怕了,不敢现身,只想搭车到镇上就好……”
那男人仔细端详着她,眉头锁得更深了:“为什么房子被炸掉以后你们被迫逃离你们的岛?还有为什么你们不沿着海岸线跑而是跑进了树林?”
伊诺克大声说:“没得选,我们被人追捕。”
艾玛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让我来。
“被谁追捕?”那首领问。
“坏人。”艾玛说。
“有枪的人,”贺瑞斯说,“穿得像军人,但他们不是,真的。”
一个戴着亮黄色丝巾的女人站出来说:“如果有军人追他们,他们是咱们不需要的麻烦。把他们打发走,贝克希尔。”
“或者把他们绑到树上再离开!”一个四肢瘦长的男人说。
“不!”奥莉弗哭喊着,“我们必须得赶到伦敦,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首领挑起一条眉毛。“来不及干什么?”我们没唤起他的同情,反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在查明你们的身份以及你们值几个钱以前,”他说,“我们什么也不会做。”
十个拿着长刀的男人迫使我们朝一辆有平台的马车前进,马车的顶部安着一只大笼子。笼子二十英尺长,十英尺宽,用厚铁条制成。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看出那是用来关动物的。
“你们不是要把我们锁在那里面吧?”奥莉弗问。
“等我们想清楚怎么对付你们就放你们出来。”那首领说。
“不,不能那样!”奥莉弗哭着说,“我们得去伦敦,而且要快!”
“那是为什么?”
“我们当中有人病了,”艾玛说,意味深长地瞥了休一眼,“我们需要给他找个医生!”
“你们不需要一直跑到伦敦去找医生,”其中一个吉普赛男人说,“耶比亚就是个医生,是吧,耶比亚?”
一个两颊有粗糙损伤的男人站了出来:“你们谁病了?”
“休需要专科医生,”艾玛说,“他的情况很罕见,刺痛的咳嗽。”
休一只手放到喉咙上,好像很疼地咳嗽着,一只蜜蜂突然从他嘴里冒出来。有几个吉普赛人倒抽冷气,还有个小女孩儿把脸藏到她妈妈的短裙里。
“这是一种把戏!”那个所谓的医生说。
“够了,”首领说,“到笼子里去,你们所有人。”
他们把我们推到通向那只笼子的斜坡上,我们一起聚在斜坡底部,谁也不想先进去。
“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休小声说。
“你等什么呢?”伊诺克对艾玛低声呵斥道,“烧他们啊!”
艾玛摇摇头轻声说:“他们人太多了。”她带头顺斜坡向上走进笼子里。有铁条的笼顶很低,笼子底部堆着厚厚的干草,散发出恶臭。当我们都进到笼里,那首领砰地关上门,在我们身后上了锁,把钥匙塞进他的口袋。“谁也不许靠近他们!”他向所有听得到的人大喊,“他们有可能是巫师,或者更糟。”
“没错,我们就是!”伊诺克隔着围栏大喊,“现在快放我们走,不然我们就把你们的小孩儿变成疣猪!”
那首领大笑着沿坡道走下去;与此同时,其他吉普赛人撤退至一段安全距离外,搭起帐篷点起炊火开始扎营。我们跌坐进干草堆,感到挫败而沮丧。
“当心,”贺瑞斯警告道,“到处都是动物粪便!”
“哦,那有什么关系呢,贺瑞斯?”艾玛说,“就算你衣服脏了也没人会偷笑的!”
“我会。”贺瑞斯回答。
艾玛双手掩面。我在她旁边坐下,试图想些鼓舞人心的话,脑子却一片空白。
布朗温敞开外衣给佩里格林女士一些新鲜空气,伊诺克跪在她旁边竖起耳朵,好像在听着什么。“听见了吗?”他问。
“什么?”布朗温回应。
“佩里格林女士生命溜走的声音!艾玛,刚才有机会的时候你应该把那些吉普赛人的脸烧掉!”
“我们被包围了!”艾玛说,“我们当中会有人在大战中受伤,也许会被杀死。我不能冒那个险。”
“所以你就转而拿佩里格林女士冒险!”伊诺克说。
“伊诺克,别干扰她了,”布朗温说,“为大家做决定不容易,我们不能每次做选择时都投票。”
“那也许你们应该让我来为大家做决定。”伊诺克回答。
休用鼻子哼了一声:“要是你说了算,我们老早就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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