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放松,吸气,抓住枪,我告诉自己。此刻,如果再犹豫,这个机会将再次转瞬即逝。
现在,按下去。
我闭上眼睛,手枪发出巨大的响声,似乎天崩地裂了一般,之后它反弹了回来。当我睁开眼,发现一切好像静止了。戈兰仍然站在艾玛身后,架住她的脖子,把她拖向栏杆。他们震住了。难道是两位时间再现者重新变回了人,并对他们施加了魔法?不,不是的。因为艾玛挣脱了他的胳膊。他往后一仰,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重重地靠在栏杆上。
他诧异地看着我,张开嘴巴,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他捂住喉咙上的枪口,鲜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很快,他的力气用完了。他翻过栏杆,摔了下去,就这样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戈兰很快被忘在一边。艾玛指着大海,大声叫着:“那儿!那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海面上,一盏发着红光的灯正随着波浪上下起伏。我们飞一般地跑下去。楼梯上下摇晃着,随时可能将我们摔下去。虽然赶在鸟笼沉到水里之前将它抓住的希望非常渺茫,但现在我们只能不顾一切。
从灯塔出来,布朗尼正扶着缠上绷带的米勒德。他叫喊着,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还活着,这足够了。我抓着艾玛的肩膀,对她喊:“船,船!”我指着被戈兰盗用的那艘小船,它系在一块石头上,而且位于灯塔的另一边,离我们太远。已经来不及了,艾玛拉起我,直接跑向海里。
我们跳入水中。
我一心想着赶在鸟笼沉下去之前追上它,甚至感觉不到海水的冰凉。我们在水里游着,拍打着海水,波浪打在我们脸上,呛得我们差点换不过气。在黑暗的海面,仅凭一盏灯,很难判断它离我们究竟有多远。它时而钻进水里,时而浮上来,两度从我们视线中消失,我们不得不停下等它浮出来。
激烈的洋流把鸟笼和我们带向更远的海面,如果不尽快抓住它,我们很快会筋疲力尽并沉到海里。带着这个想法,我尽最大的力气往前游。但是,鸟笼再次消失了,我们等了很久也不见它的踪影时,我喊道:“我们必须回去!”
艾玛根本听不进去。她在我前面,奋力往前游。我抓着她的脚,她踢打着。
“鸟笼不见了!找不到她们!”
“你闭嘴!”她喊道。她费力地呼吸着,和我一样筋疲力尽。“不要再说了,赶紧找!”她叫道。
我紧紧地抓着她不放,冲她喊着,她踢打着我,当她再也挣脱不了时,她哭了起来,绝望地哀嚎着。
我拉着她,想带她回去,但她像块石头,任凭我怎么拉都不动,而且拖着我往下沉。“你得游起来,”我叫道,“要不然我们都会淹死!”
这时,我猛然发现了它——鸟笼。栏杆上的红灯已经暗淡,在水下发出微弱的光茫。它离我们很近,就在水面以下。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害怕这是幻觉,但看到那盏灯闪了一下。
艾玛扑腾着叫了起来。看上去,鸟笼应该是落在一艘沉船上,要不然不会沉到水下这么浅的地方就停下。正因为沉得这么浅,两只鸟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游了过去,准备潜到水里将它抓住,尽管我不知道到了水下该怎么换气,但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奇怪的是,没等我们潜水,鸟笼开始自己往上浮。
“这是怎么回事?”我叫道,“难道那不是沉船吗?”
“不可能。那边从来没有沉船!”
“那它究竟是什么?”
它像鲸鱼一样向水面浮起,灰色的身体又粗又长,就像一艘刚从坟墓钻出来的鬼船。突然,一股强有力的水流从深处涌出,将我们往上推。我们使劲向相反的方向划去,但还是敌不过巨大的水流。它托着我们的身体,把我们往上举。
终于,它浮出了水面。它嘶嘶地叫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一个金属变成的魔鬼。我们被一股强大的水流托出水面,飞到半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一个金属壳上。我们尽可能抓住金属壳,以免被水流卷入海里。在翻滚的水流中,我看到了鸟笼。它落在这个怪物一大一小的两条鳍之间。这时,塔灯照射过来,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不是鳍,而是一个指挥塔和一架固定的大炮。我终于明白,此刻在我们身下的不是魔鬼,不是沉船,也不是鲸鱼——
“是一艘潜艇!”我叫道。
原来我们碰到它并非出自偶然。驾驶舱里的人,一定是戈兰等待已久的救兵。
艾玛站起来,在翻滚的水流中一步步向鸟笼走去。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还没开始跑,一股巨大的水流漫过金属壳,将我们推到在地。
听到一声怒喝,我抬起头。指挥塔的舱口已经打开,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他举着枪,正对着我们。
子弹雨点般落在金属壳上。鸟笼我们太远,如果硬闯过去,我们一定会被射穿。但是艾玛准备不顾一切。
我跑上前,拉着她跌跌撞撞走到潜艇边,跳进水里。黑色的大海吞没了我们。子弹砰砰砰地落在水面,在水里留下一条条水泡组成的尾巴。
我们露出水面,她抓着我,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要拦我,我差一点就够到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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