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雅点了点头,擦去眼泪:“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狠狠责备我?”
“这样有什么意义?我想你这样做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卡雅摇了摇头,让泪水流下。
“我不知道他对你承诺过什么,”哈利说,“我猜可能是威霸天下的新克里波的高级职位吧,而且我说的没错,你心有所属的那个家伙已婚,跟你说他会为了你离开老婆小孩,可是却永远做不到。”
卡雅静静啜泣,弯下脖子,仿佛头部过于沉重。像是一朵洒满雨水的花,哈利心想。
“我不明白的是,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跟我碰面,”哈利说,对着他的香烟露出不满的表情,也许他该换个牌子了,“起初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你是间谍,但我很快就发现不是。我们在等谁吗?是不是有什么事会发生?我是说,我已经被推到界外了,还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卡雅看看表,吸了吸鼻涕:“我们可以回你家吗,哈利?”
“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在那里等我们?”
卡雅点了点头。
哈利喝完小酒壶里的酒。
门被撬开,地上的裂片显示门是被撬棒撬开的。手法不精巧,一点儿也不低调,这是警方的侵入手法。
哈利在台阶上回头,看见卡雅下了车,双臂交叠,站立原地。他走进屋内。
客厅十分昏暗,唯一的光线来自开着的酒柜,但这幽微灯光足以让他辨认出坐在窗边的人影。
“贝尔曼,”哈利说,“你坐的是我父亲的扶手椅。”
“我得找别的地方坐,”米凯说,“沙发有怪味,连狗闻到都避开。”
“你想喝点儿什么吗?”哈利朝酒柜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是你已经找到你想喝的了?”
哈利辨认出米凯摇了摇头:“不是我找到的,是狗找到的。”
“嗯,我想你应该有搜索令吧,但我怀疑是根据什么理由。”
“我们接到匿名线报,说你通过无知的第三者将违禁品走私到国内,而且可能藏在这里。”
“你说的是?”
“嗅探犬找到了某样东西,一个黄褐色小球,包在铝箔纸里,看起来不像国内常见的违禁品,所以目前我们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我们正考虑要拿去分析。”
“正考虑?”
“那可能是鸦片,也可能是一团橡皮泥或黏土,视情况而定。”
“视什么情况?”
“视你的情况,哈利,还有我的情况。”
“是吗?”
“如果你同意帮我们一个忙,我就可能视它为橡皮泥,不送去检验。身为主管就是得分配资源使用的优先级,不是吗?”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要我帮什么忙?”
“你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霍勒,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要你当代罪羔羊。”
哈利看见桌上那瓶占边威士忌的瓶底有一圈褐色液体,只能忍住冲动,不把酒瓶抓过来凑上嘴巴。
“我们必须释放东尼·莱克,他在至少两起命案上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我们掌握的证据只有他打给一名被害人的电话而已。我们在媒体上把话讲得太强硬,莱克和他未来的丈人可能会来为难我们。今晚我们会向媒体发出一篇声明稿,说明我们之所以逮捕莱克,完全是根据饱受争议的哈利·霍勒警监对一名可怜的警署女事务律师花言巧语骗来的蓝单,而且这次的逮捕行动是你一个人策划的,因此你将负起全责。克里波在莱克被逮捕之后发现事有蹊跷,因此加以干预,并在跟莱克谈话之后澄清事实,立刻释放他。你必须同意我们的说法,签署这份声明稿,而且不能再对调查工作发表声明,一个字都不能,明白吗?”
哈利第二次看着瓶底余酒,陷入沉思:“嗯,相当棘手。你认为在你站在摄影机前方,高举双手,宣布凶手被逮捕,揽下功劳之后,媒体还会轻易相信这个说法吗?”
“声明稿上会说,是我一肩扛起责任,我认为掩护这次的逮捕行动是我们的责任,尽管我们对你可能捅出娄子感到不安,但是当你坚持要领导逮捕行动的时候,我并未阻止,因为你是资深警监,况且你又不隶属于克里波。”
“而我之所以签名,是因为如果我不签,就会被控走私和持有毒品?”
米凯十指指尖互触,靠上椅背。
“正确。但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立刻将你拘押,等候审判,这样就太遗憾了,因为我知道你想去医院陪你父亲,据我所知,他活不长久了,真是令人难过。”
哈利靠上沙发。他知道他应该发飙,过去那个年轻的哈利一定会发飙,但现在这个哈利只想把自己埋在沾了汗水和呕吐物的沙发里,闭上眼睛,希望这些人离开,走得干干净净,包括米凯、卡雅和窗边的人影。但他的大脑仍继续自动进行后天养成的推理习惯。
“除了我之外,”哈利听见自己说,“莱克为什么要接受这个说法?他知道逮捕他的是克里波,侦讯他的也是克里波。”
米凯还没说话,哈利就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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