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很清楚他们只是在绕了好一阵子的老路上继续绕圈子,还用脚踩下油门,但现在的重点正是要踩下油门,他确信荷伐斯小屋是一块跳板,可以让他们脱离老路线。
“我们并未排除所有被害人的伴侣和配偶的嫌疑,”米凯说,摇动脚跟,“我们只是不认为每个人都是嫌犯。谁在老婆遇害时没有不在场证明?”
“拉瑟穆斯·欧森!”
“没错。我去挪威议会找拉瑟穆斯谈话时,他承认几个月前曾经发生过他所谓的小小‘吃醋事件’——他跟一个女人调情,才导致梅莉跑去荷伐斯小屋整理心情。这在日期上是吻合的。也许梅莉不只是整理心情而已,也许她还进行了报复。从这里衍生出一个想法:当天晚上,所有被害人都在荷伐斯小屋的时候,拉瑟穆斯不在奥斯陆,他住进沃斯道瑟村的一家旅馆。既然他老婆在荷伐斯小屋,那么他在那附近干吗?他当晚是在旅馆,还是去长途滑雪?”
米凯面前的许多眼睛,眼皮不再沉重或疲倦,正好相反,他在这些眼睛里点燃了火花。他等待回答。要让这么大的调查团队进行头脑风暴,通常不是高效率的做法,但这件案子他们查了这么久,每个人提出的看法、直觉和古怪的假设都曾经被反对过,使得他们自我受挫。
一名年轻警探试着提出假设:“他可能在晚上突然抵达小屋,正好看见梅莉进行的报复行动,于是他悄悄离开,计划这整起事件作为消遣。”
“有可能,”米凯说,走向主席座,拿起笔记,“第一个支持这个假设的论点是,我刚刚收到挪威电信提供的数据,上面显示那天早上,拉瑟穆斯和他老婆梅莉通过电话,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他知道梅莉要去哪一栋小屋。第二个支持这个假设的论点是:天气报告指出当天晚上出现月亮,整个晚上的天气都很晴朗,所以拉瑟穆斯可以跟东尼一样,轻轻松松就滑雪到荷伐斯小屋。第一个反对这个假设的论点是:为什么他要杀害他妻子和可能的通奸对象以外的人?”
“说不定她的通奸对象不只一人。”一名女警探高声吼道。那女警探矮小丰满,米凯判断她是女“同志”,因此想过如果找一天晚上邀请她来加入他和卡雅,不知会是何种光景?当然这不过是想想而已,“说不定当天晚上荷伐斯小屋发生的是大杂交。”
众人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里。很好,气氛轻松了点儿。
“说不定他没看见梅莉跟谁上床,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只知道有人跟梅莉一起窝在棉被底下。”另一个声音说,“所以他一个也不放过。”
更多笑声响起。
“够了,别再浪费时间在这里胡扯了。”埃斯基尔森说。他是资深警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干了多久。会议室安静下来。“你们这些小伙子有谁记得几年前犯罪特警队侦破的一件案子?当时每个人都认为有个连环杀手在外犯案。”埃斯基尔森继续说,“他们查出凶手是谁之后,才发现凶手其实只想杀第三名被害人,但他知道如果被害人只有一个,自己一定会被怀疑,所以他才杀了其他人,施放烟幕弹,让警方以为凶手是在乱杀人。”
“天哪,”一名年轻警官高声说,“犯罪特警队真的破过案子?一定是被他们蒙到的。”
这名年轻警官环视四周,露齿而笑,脸却越来越红,因为现场没有一个人回应。有点儿调查经验的人都记得这件案子。这件案子现已被编入全北欧警察学院的课程大纲。这件案子是个传奇,破案之人也是个传奇。
“我是哈利·霍勒。”
“早安,霍勒老兄,我是尼尔·麦考梅。你好吗?你在哪里?”
尼尔似乎听见哈利说“我在昏睡”,但认为哈利说的应该是挪威某个城市的名字。
“我跟伊丝卡·贝勒谈过了,当晚在小屋的事她没什么可说的,但是隔天晚上……”
“嗯?”
“一名警察载她和夏绿蒂离开小屋,回到他的住处,而且当贝勒小姐因为感冒而在睡觉的时候,那名警察和夏绿蒂在客厅喝了一杯掺水烈酒,然后他试图勾引夏绿蒂,结果起了肢体冲突,严重到夏绿蒂大喊救命。贝勒小姐醒过来,冲进客厅,看见那名警察已经把夏绿蒂的滑雪裤拉到膝盖。那名警察立刻停手,贝勒小姐和夏绿蒂则决定去车站搭车,最后住进一家饭店,那家饭店的所在城市我不知道要怎么发音……”
“耶卢市。”
“谢了。”
“你说‘试图勾引’,尼尔,但你的意思应该是指‘强暴’吧?”
“不是,我不得不请贝勒小姐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最后才归纳出最正确的描述。她说夏绿蒂的说法是,那名警察违反她的意愿,拉下她的裤子,可是却没有碰触她的私处。”
“可是……”
“我们或许可以假设那名警察的意图是什么,但实际上我们并不真的知道。重点是当时并没有发生任何法律可以加以处罚的事,贝勒小姐也同意这个说法。毕竟她们根本没去报警,只是仓皇离去。那名警察甚至还找了村子里的怪人载他们三个人去车站,协助她们搭上火车。据贝勒小姐所说,那名警察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没因为发生那件事而烦心,他更想拿到夏绿蒂的电话,而不是道歉,仿佛这是当男人碰上女人会发生的再正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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