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娟用手指了指大门后边几块带花纹的地板砖说:“当时他就倒在这里,血迹流到了这两块地板砖上面。”
金一田点点头,取下背包,拿出一瓶奇怪的试剂,朝着地板喷了几下,然后趴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看了一会儿,忽然惊喜道:“有了!”
庞玉娟被他吓了一跳,问:“什么有了?”
金一田说:“我找到血迹了。”
庞玉娟说:“不可能啊,我当时明明已经用清水冲洗了好几遍,怎么还能……”
金一田说:“我喷的这个叫鲁米诺试剂,也是警方常用来提取血迹的化学试剂,简单来说,它喷到血液上,能跟血液产生化学反应,并发出蓝色的光。这种检测方法极为灵敏,能检测到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即使滴一小滴血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检测出来,所以只要这里曾经留下过血迹,哪怕你用水清洗过很多遍,或者是间隔了很长时间,只有使用这种化学试剂,也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你平时用肉眼看不到的点点血迹。你看,那些发蓝光的地方,都是残留的血迹。”
庞玉娟凑近看了一下,果然在地板的缝隙里看见有几点蓝光在闪动,她心里暗觉惊奇。
金一田几乎把脸趴到了地板上,戴上白手套,用一个小镊子将地板缝隙里几点发出蓝光的可疑物质夹出来,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好。忙完这个,他又问:“马从军的剃须刀在哪里?”
庞玉娟说:“放在洗手间里,他每天早上都在那里刮胡子。”
金一田又走进洗手间,在马从军的剃须刀上找到几根残留的胡茬,用证物袋装好。
庞玉娟有些奇怪,问:“为什么要拿他的胡子?”
金一田说:“用这个跟刚刚搜集到的血迹做DNA比对,才能知道当天晚上被你杀死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丈夫啊!”
两人在客厅里又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这才锁好门,快速溜出院子。
钻进金一田的车里,庞玉娟忽然发现前面有两束车灯射过来,正是马从军开着他的白色本田回来了。
好险,只差一分钟就险些跟他在院子里撞上了!庞玉娟惊出了一身冷汗。
金一田把车开出吉祥苑后,庞玉娟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一田说:“我有一个师姐,是我读大学时比我高两届的校友,她叫文丽,现在在青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当刑警,跟我关系不错。我把这两个证物拿给她,请她帮忙拿到法医中心鉴定一下,几天后就会有结果。”
“你师姐是刑警啊?”庞玉娟一愣。
金一田看出了她的担忧,说:“你放心,我只是请她帮忙鉴定证物,不会把你涉案的事说出来。”
庞玉娟“嗯”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几天后,金一田打电话告诉庞玉娟,法医中心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地板上的血迹与马从军胡须的DNA不相吻合,也就是说,那些血迹不是从马从军身体里流出来的。
庞玉娟追问了一句:“也就是说,我那天晚上杀的人,的确不是马从军?”
金一田说:“如果单从DNA比对的结果来看,恐怕是这样。”
庞玉娟不由得一呆,电话就从手里滑落下来。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拾起电话,金一田还在电话那头等着她。
“这、这不可能,那天晚上回家的人,明明就是马从军,我杀的那个人,也明明是他,现在怎么变成了另一个人,连流在地上的血,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她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见金一田在电话那头半天不出声,她又不由得心急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正是因为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所以才觉得这个案子有查下去的必要。你想想,如果我觉得你说的是假话,那你杀的是另一个人,地上流淌着另一个人的血,后院埋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尸体,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我也就没有再调查的必要了。”金一田顿了一下,说,“其实这几天我也对马从军做了一些调查,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疑点。”
庞玉娟忙问:“什么疑点?”
“这个……说来话长,”金一田犹豫一下说,“你晚上几点下班?”
“晚上9点。”
“你们服装店在衣铺街对吧?那条街上有一家老树咖啡屋,应该距离你那里不太远,我在那里等你下班,咱们见面再说。”
“好的。”
6
晚上9点,庞玉娟下了班,匆匆赶到老树咖啡屋,果然看见金一田在那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她。
她坐下后,迫不及待地问:“你有什么发现?”
金一田说:“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更相信案发当晚,你没有看错人,你用水果刀刺死的,确实是马从军,一个女人,绝不可能连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都认错。当然,我们也得承认另外两个事实,地板上流着另一个人的血,被你埋葬在后院的也是另一个人。”
“可是……”
“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争论这几个已经被确定的事实。”金一田摆手打断她的话说,“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怎样用最合理的解释,把这三个事实,即你杀的人是马从军、地上淌着另一个人的血、被你埋葬的尸体不是马从军,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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